防控替代严打 警务革命需持久努力
在备战奥运安保的关键阶段,北京警方推出了整体防控模式,即部署四张网:“巡逻防控网、社区防控网、治安防控网、内部单位防控网”。北京市公安局局长马振川对此评价说,北京正在经历一场警务革命,用整体防控替代“严打”,“这是北京应对奥运安保下的重要一步棋”。
发生在首善之区的这场“警务革命”颇引人联想。尽管自1983年首次“严打”以来,22年间学界对于“严打” 的关注一直未曾停步,但来自实务部门的回应却属于鲜见。身为北京市公安局局长的马振川以其切身感受,坦承“严打”的局限性,难能可贵。马振川说,“严打”是在特殊时期,为解决违法犯罪形势采用的特殊手段;但以战役式统一行动为主导的警务模式,已开始制约公安事业全面协调发展。
22年来,“严打”这种“特殊手段”在很长时间里占据着我国刑事政策的主流。作为国家预防和控制犯罪的一种强制对策,它本应遵循犯罪与刑罚的客观规律,并最大可能体现出“国家立法的智慧”。但事实上,“战役式”和“运动式”的 “严打”却往往演变成每隔一个时期就不得不重复出现的间歇性任务,而淹没了它作为刑事政策的本源意义。
“严打”在严厉惩治一批犯罪的同时,也给预防犯罪带来了新的课题。于事实和经验面前,犯罪分子很容易掌握这个 “宽严”相济的循环怪圈,从而可以从容地找到避祸之法:当“严打”一开始,他们有所收敛以避“风头”;当“严打”一结束,又卷土重来甚至变本加厉。间歇性的“严打”对于警方的心态影响更甚,如一位基层民警所描绘的那样,“打疲了。一严打,就没日没夜地干;一结束,就都眯着,等着下一个严打。”
可见,实务部门对“严打”的认识已有一定深度,甚至他们的“切身感受”比起局外人和旁观者来,还更清晰也更强烈,只不过他们“一直没找到可以替代的模式”。如此说来,而今悄然展开的北京的“警务革命”表明,替代“严打”的一种崭新模式或许已经找到。
“整体防控”的要义在于“防”与“控”。“防”当然指向“事先预防”,“控”是“全时段全方位”的“控制”。这迥然有别于仅着眼于事后惩治的“打”。
自1829年英伦建警以来,世界范围的警务革命已然有四。警察职业化之后,次第展开的是警务的专业化和现代化。近年来,“社区警务运动”则渐成潮流。这是因为,职业化、专业化和现代化在给警务带来更多方便和效率的同时,公民与警察的距离却在渐渐拉大——警察越来越多地坐在了办公室里、电脑桌前,而不是随时准备出现在任何一个需要提供安全服务的公民身边,警察赖以存在的本源被人为地忽略。
约翰逊·安德逊曾把警察比作一棵大树。这位“社区警务之父”解释说,近代以来的三次警务革命,都只是想让这棵树长高,却忽略了,树离养育它的土壤也越来越疏远。警务这棵树要想长好,必然要求它的根扎得更深。而警务的根,就在社区,就在普通的百姓中间。
受这种理念的支配,发达国家的警察在形象塑造上才开始返璞归真——他们越来越多地从办公室中走出,回归社区,回归民众。他们以公众的安全度和满意度为标尺来展开各项警务工作。这就是世界范围内的所谓第四次警务革命。
显而易见,北京警方以“整体防控”为主题的“警务革命”,同样有回归社区、回归民众的丰富内涵,承载了世界第四次“警务革命”的主要内容:我们需要警察的专业化,也需要装备的现代化,但更需要警务工作的人性化,更需要警务工作回归到主要为公民提供充分的安全保障的轨道上来。
不能不承认,当下中国经济正在飞速发展,但遗憾的是,社会治安问题令人关注,这凸现了北京“警务革命”的必要性和迫切性。但替代“严打”不应成为“警务模式”的简单转换,更不能以“防控”代替“打击”——“打击”应在“整体防控”的统一模式下被日常化,在尽最大可能遏制犯罪的基础上,使已发生的犯罪得到及时有效的惩处。“战役式”的统一行动和“间隔式”的“宽严相济”才是我们应摒弃的对象。
也因此,我们不妨以奥运安保为契机推进这次“警务革命”,我们却绝不可以2008年奥运的成功举行而终结此次 “警务革命”。警察有义务永远为公民提供全方位、全时段的安全保障,只要有需要,警察应随时随地出现在公民身边,成为公民生命和财产的保护神。而要做到这点无疑任重道远,需要持久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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