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上,乘警悲壮的生命“绝唱”
5月31日凌晨1时,大连开往加格达奇的2061次旅客列车行驶在吉林省通榆县内。
在拥挤的2号车厢,有一个20岁左右的男青年行动诡秘,不时向四周窥视,从裤腿中拽出了一把尖刀,藏进了衣袖里。周围的旅客看他像要抢劫,有些恐慌,一名旅客偷偷向乘警报告了情况。
乘警裴永奎、邢庆续立即赶往2号车厢。
“把刀交出来。”最先赶到的邢庆续向青年要刀。
“我不交。”
“这是旅客列车,你带刀是违法的。”
“我的刀是用来防身的,谁惹我,就捅谁!”持刀青年的言行强硬且偏执。乘警多次要求青年交出刀具,青年依旧拒不交出。必须将刀收缴,否则旅客容易受到伤害,乘警决定强行缴刀。
“那你把刀收起来吧,别玩刀碰着旅客,不好。”乘警邢庆续先稳定青年情绪,“安慰”了几句,然后开始疏散周围旅客,防止受到侵害。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邢庆续转身向旅客示意离开的瞬间,持刀青年突然向邢庆续的腹部、左臂连刺两刀,鲜血顿时涌出,染红了蓝色的警服。遭到偷袭的邢庆续奋力扑向歹徒夺刀,搏斗中头部又中一刀,摔倒在地。
正在不远处疏散旅客的乘警裴永奎,看到这突发的一幕,毫不犹豫扑向行凶歹徒,瞬间也被刺中数刀,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警服和座席,但他仍将歹徒扑倒在地,并用牙将尖刀咬落在地。
此时,随后赶来的乘警长张雪发急欲上前增援,不料被歹徒同伙从后面用啤酒瓶连击头部晕倒在地。歹徒同伙趁机起身捡起尖刀,朝乘警裴永奎的背部狠刺一刀。裴永奎与两名歹徒展开殊死搏斗。
由于裴永奎已年届50,且身负重伤,腹背受敌,对抗中不敌两个强壮青年,渐渐地体力不支,倒在了血泊中。旅客遇险呼救,已经重伤倒地的乘警裴永奎再次冲上前,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护卫旅客。他在身中数刀后仍旧追赶歹徒,顽强搏斗,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列车停在了开通站,歹徒见状向车门口窜去。此时已是穷凶极恶的歹徒挥舞尖刀,又指向一个女青年。女青年大声呼叫,呼叫声唤醒了血泊中的裴永奎。他挣扎着站起身,再次冲向歹徒,用身体挡住女旅客。
歹徒看着身中数刀、站都站不稳的“血人”站在面前,愣了片刻,又举刀逼近。
危险再次来临,裴永奎先将不知所措的女旅客推出车门外,掏出手枪,喝令歹徒放下凶器。歹徒见状仓皇下车,裴永奎跳下车紧追不舍。歹徒又举刀扑来,裴永奎再次被刺数刀,鲜血洒在铁道线上……
当战友邢庆续踉跄着赶到增援的时候,两名歹徒已经消失在夜幕中。
裴永奎身中13刀,其中10刀都在前胸,有两刀刺中胸腔,在送往医院途中,因伤势过重壮烈牺牲。
邢庆续因失血过多昏迷,被送往通榆医院紧急抢救。手术中发现,腹部一刀刺伤胃、肺、脾、胰腺等多个器官,生命危在旦夕。次日,邢庆续出现病危症状,转到白城市医院再次抢救,现已脱离生命危险。
案件突发,齐齐哈尔铁路公安处在白城铁路公安处和通榆县公安局的协助下,共同堵截犯罪嫌疑人。当日凌晨5时许,在一个宾馆后院的角落里,搜查民警用探照灯发现了两人。经过初步审问得知,两名犯罪嫌疑人是内蒙古阿荣旗农民,一个是23岁的林月友,一个是20岁的林月成,系同胞兄弟。两人供认,尖刀是在山东青岛打工期间购买的。为了完成保卫旅客的神圣职责,列车乘警舍身换得他人生,谱写了一曲悲壮的生命绝唱。在英雄生长的土地上,人们娓娓诉说着英雄闪光的足迹。
齐齐哈尔铁路公安处政委王淳毅说:“我们的乘警始终想着的是旅客的安危:在发现歹徒带刀拒不交出的情况下,坚决要收缴;在欲强行收缴刀具时先疏散旅客;在歹徒施暴、自身生命受到威胁时,想的还是不能伤及无辜旅客而不开枪;在旅客遇险时再次冲向歹徒,把旅客挡在身后……我们的民警太可爱、可敬了!”
“这个警察太负责了,受了那么重的伤,流了那么多的血,醒来的第一句话,不是问自己的伤怎样,而是问歹徒抓住没,旅客伤着没,他的枪在哪儿。”在医院里护理邢庆续的两名列车员含着热泪说。
齐齐哈尔铁路公安处副处长初占奎向记者介绍说,牺牲民警裴永奎本来可以有几次机会躲避危险:一是在战友遭袭击时,他完全可以后退一步,掏枪镇敌;二是在女旅客受到威胁时,他已身中数刀倒在血泊中,却冲过去用身体挡住旅客,将歹徒摔下列车;三是在犯罪嫌疑人要逃跑时,他可以不追捕,却在抓捕过程中再次被刺数刀。“只要他后退一步,少中一刀,少流一点血,就可能有生的希望。”
那名被裴永奎挡在身后并被推开的女旅客叫孙萍,26岁,此行是到嫩江姐姐家探亲。获救后,她不停地向列车员打听那名救命乘警的消息。当她听到裴永奎牺牲的消息时,不禁失声痛哭:“如果不是那名警察挡着我,把我推到门后,我不死也得重伤。”
一位60多岁的大娘目击了整个过程,她说:“那名警察冲向歹徒的时候,已经全身是血,他还顾着保护旅客。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以前总是听说英雄,这回是我亲眼见到了英雄!”
走进裴永奎的车班,一提裴永奎,列车乘务员都跑过来抢着“赞美”。和裴永奎一起跑班多年的列车员张显军说,裴永奎最大的特点就是对旅客负责,平时遇到旅客醉酒滋事、发生纠纷时,他就在车厢死看死守,生怕旅客受到侵害。
巍巍兴安垂首,滔滔嫩江呜咽。6月4日,数百名民警及群众聚集通榆,向裴永奎的遗体告别,敬慰英灵。在介绍裴永奎的英雄壮举时,战友们不禁失声痛哭。6月5日,裴永奎的骨灰被带回大兴安岭加格达奇,当地政府和民众以最隆重的方式迎接英雄的归来。题图为裴永奎在开通站月台上与歹徒搏斗时留下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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