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乘警和打工者的情份
崔荣光是西安铁路公安处宝鸡乘警大队乘警长。崔荣光警组值乘的是“绿皮车”。所谓“绿皮车”,是铁路人对车厢外观为绿色的习惯称谓。因为票价低廉,乘坐者大多为外出打工者。这种车停靠车站多,贼们作案后易于逃窜,所以“绿皮车”也就成了他们经常“光顾”的地方。
崔荣光由车站派出所民警调到列车乘警不足两年,破获案件22起。追觅崔荣光值乘及破案的过程,让我们更多地体验到了他的精神世界的五彩斑斓。
那是去年5月27日,崔荣光值乘宝鸡至连云港的2262次列车,运行到临潼区段时,11号车厢一个穿得破烂不堪的小伙子急匆匆跑到他面前,说他兜里仅有的57元钱被人偷走了。根据这个叫王海实的小伙子提供的嫌疑人相貌特征,崔荣光在17号车厢找到了嫌疑人———一个以拾酒瓶子为业的老头李志生。崖荣光把老头带到餐车询问,把他全身上下衣兜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一分钱。钱藏到哪儿去了?干过刑警的崔荣光灵机一动,让他先脱掉脚上的鞋子,再抬起脚掌让崔荣光看,就见这李志生麻利地抬起左脚,顿时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崔荣光微蹙眉头,又让其抬起右脚,这时李志生却磨磨蹭蹭怎么也不肯抬起右脚。崔荣光上前一步,干脆扳起他的右脚看去,脚弓处的袜子鼓囊囊的!哈———原来李志生把偷来的钱藏在这里。
案子破了,崔荣光刚把57元钱还给王海实,就见王海实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怎么劝都不肯起来。原来,他外出打工被老板骗了,一年分文未得,身上仅有的57元钱还是他平日从牙缝里一角一角抠出来作路费的。崔荣光动情地紧紧握住王海实长满硬茧的大手,感慨道:57元,在常人眼里微不足道的款额,却是一个农民工的身家生计所系啊!
从此后,崔荣光在跑车中,就主动承担起为打工者义务保管现金的活儿。
2004年9月15日,从杭州打工归来的甘肃省东乡县柳树乡5组的周福祥一进村口,就激动地对乡亲门说:“好人,这回我可遇到好人啦!”
9月11日,周福祥一家三口乘杭州至宝鸡的2305次列车踏上归乡之路。怕把开饭馆赚来的3.25万元丢失,他把钱放在一个小黑包里、再压在衣服夹层,装在一个蛇皮口袋里,塞到自己乘坐的15号车厢坐席下。他几乎一夜没合眼,恍惚中老感觉有人要抢他的钱。车从郑州开出后,他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找到了在车厢巡视的乘警崔荣光。崔荣光接到求助,热情地为他打了清单,将钱存入警组保险柜,并将周福祥一家三口安排在靠近餐车的硬座车厢。到达宝鸡下了车,周福祥心里还是怕钱出问题,又请求乘警崔荣光再帮他一把。崔荣光二话没说,就打出租车将其三口拉到大队部旁的一家招待所住下。第二天一早,休班的崔荣光又特意赶到队上,领着周福祥到工商银行开户将钱邮寄走了,最后把他们一家三口送上了继续西行的列车。
听完周福祥的讲述,有一位乡亲马上叫道:“老周,你上当受骗了!现在哪有这样的好心人?”一句话让周福祥的心顿时吊了起来。他忙叫上几个人一块赶到工商银行,依照崔荣光为他设好的密码,他很顺利地取出了3.25万元现金。
一周后,宝鸡乘警大队接到一封周福祥写来的感谢信。捧起感谢信,崔荣光的目光掠过那热情洋溢的感谢之语,最后久久滞留在这样一段话上:“有的老乡说,你上当了!世界上哪儿有这么好的警察……”陡然间,他心里不由涌出了一股涩酸的感觉。
一提起现场抓获偷手机的惯贼刘广才,崔荣光就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2005年3月10日,宝鸡至连云港的2262次列车到达郑州车站后,崔荣光同站勤做完交接手续,在站台上巡视一圈后,就登上了列车。按照常规,他巡视的顺序是从11号车厢到17号硬座车厢。今天他要来个逆向思维,从17号车厢开始巡视,没想到这小小的调整,竟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崔荣光走到了12号车厢,看见前面车厢连接处一个剃光头的人影一闪,转眼就不见了。崔荣光心里清楚,这个剃光头的人是从郑州上的车,以前曾因盗窃被他处理过。
夜猫子进宅不安好心。崔荣光不由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在13号车厢的连接处,崔荣光意外地看到了这样一幕:一个打工模样的人端着方便面盒,正猫腰在那接开水。但见那剃光头的人踮起脚尖,朝列车运行前方望望,看没有人注意,就侧身上前,在旅客腰间飞快地摸了一下,一个手机就到手了。站在贼身后的崔荣光双手背起,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小子手艺真不赖呀!偷下手机,这贼一转身就准备逃离,冷不防却和崔荣光撞了个满怀,剃光头的人大惊失色,偷到的手机一下跌落在地板上。
“我没偷。”和警察打过交道的贼毕竟有些“阅历”,双手一摊,一副“贼无赃硬如钢”的赖皮相儿。
崔荣光笑道:“这手机能证明一切,你要知道,这手机可会说话呢。”说话间,崔荣光弯腰捏住手机天线,从地板上将手机轻轻提起。
“别蒙我了,这手机会说话?”剃光头的人一脸的不服气。
“那就让我告诉你吧,这手机上除了留下失主的指纹,剩下就是你的指纹。”崔荣光掏出一张纸轻轻地把手机包了起来。
“我栽了,栽了,”此时,贼如大梦初醒,光亮亮的头顶顿时沁出一层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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