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震惊的"铁盗专业村"
在全国"百站百车"治安整顿中,重庆铁路公安处在达州车站(此地行政区划属四川,但铁路公安由重庆铁路公安处管理)打掉一个由大盗、"中"盗、毛贼组成,职业大盗与"业余"盗贼纠集在一起,共70多人的"铁盗村"--柏林口村。盗贼人数多、盗窃的铁路运输物资数量多、种类全,为铁路盗窃案之罕见。
面对浩浩荡荡的偷盗大军,侦查员目瞪口呆
2005年1月初,达州铁路货物编组场发生货盗的情报送到达州车站派出所所长吴和平手中,吴和平立即命令两名侦查员前往调查,从有关人员处得到答案却是:没有见到有谁偷东西。吴和平不信,组织刑侦队员在货场昼伏夜出,监视货车物资。第一个晚上,侦查员在暗处待到凌晨6点钟,不见有什么动静,甚至连过路的闲人也没见一个。大家准备打道回府时,警长黄昌国听到了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吃惊地张大口。因为黄昌国听到的脚步声,是一种极力放轻却具有排山倒海气势的一支庞大队伍的前进声。不容黄警长作出反应,黑暗中,只见五六十个男女老少来到一列货车前,一字排开,领头的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把手一挥:弄!男女老少拿出镰刀、铁钩,从车门缝隙伸进去,用力连续捅了几下,侦查员只听见哗哗的物体流动声……大约半小时后,这些人有秩序地撤走了,瞬间消失在夜幕中。
侦查员从隐蔽处走出来,见货车底下、铁轨两侧的地面上散满了大米、玉米、大豆、白糖、化肥等运输物资。
所长吴和平听了侦查员的报告,先肯定了侦查员没有打草惊蛇,然后迅速向公安处做了汇报。公安处刑警支队根据处领导的部署,迅速成立专案组,当天赶到达州,立刻展开了侦破工作。
面对如此庞大盗窃队伍,并且男女老少都有,专案组不能一抓了事;而且这支"队伍"组织严密,显然不是一般的村民所能办到。专案组敏锐地意识到,这背后一定潜藏着更大的秘密。此时,专案组发现达州最近有人廉价倒卖高档烟酒、家用电器等物资。这些明显为赃物的东西,但达州烟酒商店、物资仓库均未发生失窃。吴和平所长和刑警支队政委陈俊贤,召集专案组民警分析判断,在达州地下市场倒卖的这些高档烟酒、电器,应该是铁路运输物资。由于铁路货车处在高速流动中,即使运输部门发现物资被盗也搞不清何时、何地被盗而不报案。这种情况造成了专案组无任何线索可据。吴和平、陈俊贤决定,开展秘密调查,弄清达州地下市场倒卖的东西源于何处、何人。用"倒溯"侦查手段追寻盗贼踪迹。
经过近一个星期的秘密侦查,专案组有了更惊人的发现,编组场附近的柏林口村,潜藏着外地的"居民",这些人租住村民的房子,昼伏夜出,行踪诡秘。这些临时居民,一种是专业盗窃团伙,一种是依靠盗窃铁路物资生存的流浪乞讨人员。其中不乏有外出"打工"人员,他们在等待购票住旅馆的过程中,看到"拿"铁路物资远比打工来钱轻松,就加入了盗窃队伍。铁路附近村民在他们的影响下纷纷上铁路肩挑背扛手提铁路运输物资,感到远比脸向黄土背朝天来得惬意、富得更快。由此形成了一支庞大的盗窃队伍,整个"自然村"几乎家家有人参与盗窃。
擒贼先擒王,必须打掉专业盗窃团伙,才能制止大规模偷盗铁路运输物资现象。民警进一步侦查,摸清了专业盗窃团伙的情况。但这个"专业"盗窃团伙却迟迟不露踪影。
三破"观察所",擒获盗贼老二
此时,编组场停留货车接连发生了三起高档烟酒被盗案。吴和平、陈俊贤亲自带领民警日夜秘密守候。奇怪的是:民警进入货场或靠近周边,非但盗贼无影,村民也闭门不出。侦查员前脚刚走,货场又发生盗窃案。
问题出在哪里?2月初,专案组调整部署改变侦查手段,派两名侦查员潜伏在编组场背面的山后,在自然村与编组场之间的必经之路上设伏。是夜零点,一名村民模样的出现在山岗上,整整数小时蹲在制高点抽烟静坐。天亮前,这"村民"走了,侦查员到现场一看,发现"村民"的站立点可以俯瞰整个货场,所有通往货场的通道尽收眼里。原来盗贼在此设立了观察点,用来掌握警察的动向,怪不得专案组几次设伏都不见效。
专案组将计就计,第二天将警力布置在货场外围,盗贼果然上当,"观察哨"经过长时间观察,自以为安全,用信号通知其他盗贼动手时,埋伏在外围的民警适时出现,将正在盗窃的六名盗窃嫌疑人擒获,拔掉了这个观察哨。
情况再次出乎专案组意外,抓获的六名盗窃嫌疑人属于"二等盗贼",即"流浪人员",真正的大盗并未出现。而且,由于抓捕"二等盗贼"惊动了大盗,给抓捕大盗增添了难度。令人不能容忍的是:专案民警刚押走"二等盗贼",货场就发生了高档烟酒被盗。狡猾的大盗以"二等贼"来试探民警的动向,诱民警出动,然后乘虚而入,可谓智商不低。
尽管专案组再次调整行动方案,大盗还是出没无常,来去如风,不落痕迹。所长吴和平通宵不眠,整夜思考得出:盗贼肯定建立了新的"观察哨",否则不会对民警的动作掌握得如此清楚。这个观察点在那里?吴所长决定设立自己的秘密观察哨,反制发现大盗的观察哨。刑警支队探长宋泰峰、达州所警长黄昌国化装成铁通公司达州分公司微波技术人员,顺利租赁了编组场山头上居民楼7-1房子,从阳台上对编组场进行24小时不间断监控。当天晚上10点左右,观察员发现对面一幢楼房的阳台上不断有香烟火星出现,直到凌晨2点,此人还在阳台上不断走动,一支接一支抽烟。观察员判断这人是否为大盗观察员时,只见此人手捏香烟的右手抬起划了几下,香烟的火星在空中形成了漂亮的光圈。同时,4、5个黑影从铁道边树丛里窜进编组场,身轻如燕爬上货车,半小时后消失在公路方向。
专案组盯住了货场通向公路间这条小路,盗贼盗窃得手后通过这条小路上公路,只需两分钟,然后用汽车转移人、货。如何利用两分钟的时间差人赃俱获,成了打掉盗伙的关键。专案组决定由宋泰锋、黄昌国等人乘出租车隐蔽于小路口附近,实施抓捕行动。观察货场的侦查员负责发出行动信号,要求其发信号的时间误差不得超过1分钟。否则,盗贼要么提前发觉逃走,要么演变成公路飞车大追击。这两种情况都会给打掉这个盗窃团伙带来影响。第二天凌晨三点,盗贼开始行动了,一切如专案组设计,四个盗贼得手后扛着东西迅速朝小路奔来,此时,公路边早已等待的一辆长安货车启动了马达。接到行动信号的宋泰锋、黄昌国迅速指挥出租车冲向长安货车,挡住其去路,正在往货车上装赃物的四个盗贼拔脚就逃,被宋泰锋、黄昌国等刑警全部抓获,同时挡获高档酒、烟6件,价值人民币3万5千多元。
但盗窃团伙的一号人物"平头"并不在内。抓获的二号人物外号"拐子"的何某,26岁,贵州人。"通吃"铁路是何某的拿手戏:他可以飞车扒窃;他常混在旅客群中施展空空妙手,技艺炉火纯青;春运时还组织倒票团伙,牟取暴利……何某供述,"平头"一般遥控指挥,很少亲自出手。其盗窃团伙主要骨干成员有8人,另有自愿或胁逼参与团伙盗窃的流浪儿、盲流等外围人员,少时10多人,多时20来人。
"拐子"等四名团伙骨干成员被抓,并没有吓阻"二等"、"三等"盗贼洗手不干。这些偷出经验的贼,自己设置观察哨,继续与铁路警察玩起了猫鼠游戏。专案组一鼓作气,端掉了编组场边的"人和食店"观察哨,达州铁路编组场恢复了暂时的平静。
设计捕"平头",荡平"盗窃村"
盗窃团伙"一号"头目"平头"迟迟未落网,专案组寝食难安。种种迹像表明,"平头"并未离开达州。时值春运,专案组撤出货场,造成因春运忙警方无法顾及货场的假象,引"平头"出洞。
数天后,附近村民很快发现货场内的警察,移师达州客运站维持春运秩序去了。有人试着小偷小摸了几回,如入无人之地。专案组坚信,以偷盗为业、生存的"平头"一定耐不住寂寞、手痒,快要出现了。果然,习惯了大把花钱,醉生梦死的"平头",因为数十天没有"进帐"而快要断"炊"了。"平头"到达州客运站"暗访"了好几次,确定警察被票贩子、如潮涌来的旅客弄得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货场了。"平头"一反常态,这次不但没有放观察哨,而且亲自动手。
2月28日深夜,"平头"携带长刀、与一名盗伙成员爬上一列货车,开始了疯狂盗窃,一辆辆盖车的篷布被尖利的长刀划破,"平头"在寻找值钱的货物,不入他眼的大米、包谷和化肥从划破的包装袋里流向地面……
此时,离"平头"掀盗处对面的一列临时客车上,已经等待了10多晚上的宋泰锋和黄昌国等专案组民警静静地观察"平头"与同伙的举动。正判断着这人是否系"平头"时,秘密押到现场的盗窃团伙二号头目何某,从身影上认出了他的"大哥",刑警发动了。这次"平头"无处可逃,与他的同伙一同被生擒。
此后10多天,专案组民警连续作战,将另外3名盗窃团伙骨干全部抓获。9名大盗尽数捕获的同时,13名"二等盗贼"也纷纷落网。这时,一个大大的难题出现在专案组面前:对于人数更多更众的"小毛贼"怎么处理?这些人中,年纪最大的83岁,小的未成年,还有孕妇……
"小毛贼"偷盗的都是些粮食、化肥等普通货物,如果以他们长期偷盗累积的数量,十分惊人;他们偷盗中浪费糟塌的物资远超过背回家的数量,数年中累积更是惊人,价值可能达百万元甚至更多。但仅从其一次偷盗的数量、价值来看,连治安拘留都不够条件。如果把这部分人员全关起来,重庆铁路公安处看守所也装不下,并且不利于社会稳定。
3月初,扫荡"盗窃村"的行动如期展开,民警从盗窃嫌疑人家中缴获的各种铁路运输物资,用3辆大卡车,装了好几个来回。对大部分小毛贼,铁路警方给予当场教育处理,对其中数名嫌疑人给予了治安处理。
特大盗窃团伙头目"平头"黄某,29岁,渠县人。黄某从16岁开始"吃"铁路,从华南到西北,从东北到西南,或者单干,或纠集社会不良人员结伙,疯狂偷盗铁路运输物资。黄某交待:这辈子到底偷了多少铁路运输物资,已经无法算清。他记忆中,大到高档的摩托车、茅台酒、精品烟、电脑、电视机、药品到普通的粮食、化肥、白糖、玩具,仅种类有上百种,重量有近百吨,总价值就不得而知了。
由大盗、中盗、小毛贼组成的"盗窃村"被彻底摧毁,达州铁路货物编组场恢复了往日的有序平静。
坐山吃山的"致富心态"
据办案民警介绍,这个团伙的犯罪行为呈专业化,长期以铁路运输的高档商品为侵犯对象。他们中成员多为长期流浪在外的乞讨流浪少年。在其他势力的胁迫下,他们以铁路为生,盗窃铁路。这些流浪儿以前经常小偷小摸,但铁路警察管得严,火车站无法实施盗窃,后来无家可归,生活衣食均无着落。被人收留后,流浪儿们通过盗窃铁路物资可以过上较好的日子,他们这样考虑:如果被警察抓住,自己年龄较小,够不上法律制裁的下限。而成年人指使小孩去偷,自己却可以逃避法律制裁。此外,靠铁路边的村民(几乎整个自然村)以"吃铁路"为生。近二十年来,村民们看到周围富起来的人很多,自己种田很劳累,而家旁边就有座流动的"粮仓",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搬起来很方便,又不花钱,何不每天动手去搬呢!即便被警察抓住,在法律上与其他盗窃量刑也不一样,顶多是个治安案件。而且,大家都去偷了,法不治众。基于这种思想,村民们就觉得打工、种田,不如偷铁路轻松、更安全,发财更快。
每天,铁路周边的柏林口村男女老少齐上铁路偷盗,象进出自家门一样随便,他们之间互相攀比,看谁偷得多,谁偷得东西值钱。由于涉及的人数太多,存在法不治众的问题,如果全部抓起来,家里的老人、小孩怎么办?吃喝拉撒怎么办?铁路警察抓获后,只有采取警告教育或少量罚款,可拘可不拘的,一般帮助教育,所以使他们更加猖狂,据不完全统计,每年铁路运输物资被盗损失超过百亿元,铁路货盗屡打不绝,不但铁路损失大,影响铁路运输安全,而且象这样整个自然村偷盗成风,无疑败坏了当地民风。据了解,村里学校里的一些小学生,在放学回家也养成了偷铁路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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