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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作家曹乃谦:只用农民的语言写作

来源:山西晚报 作者:刘剑 发布时间:2005-10-27 17:27:35 浏览次数: 【字体:

  马悦然———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中惟一懂中文的评委,曹乃谦———山西大同的一位普通警察;他们的相识源于那部名叫《到黑夜想你没办法》的小说;他们的相知源于对本色的共同追求。在马悦然眼里,曹乃谦是中国最一流的作家之一。因为———

他只用农民的语言写作:本报记者对话我省知名作家曹乃谦(组图)

                                         曹乃谦的身后是整柜整柜的外国文学名著

小资料

  曹乃谦,1949年农历正月十五出生,山西省应县下马峪村人。三级警督。在第三篇小说《到黑夜想你没办法》引起国内外文坛的广泛注意后,他走上了文学创作的道路。至今,已发表文学作品80余万字。其中30多篇短篇小说先后被翻译介绍到日本、美国、加拿大、瑞典等国。1991年,他被吸收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有中、短篇小说集《佛的孤独》、《最后的村庄》、《温家窑风景》。其中,《温家窑风景》(即《到黑夜想你没办法》)已由诺贝尔文学奖资深评委马悦然先生翻译成瑞典文。

  新闻背景

  10月13日,2005年度诺贝尔文学奖揭晓。10月20日,《南方周末》发表了题为《诺贝尔跟中国作家“有仇”?》的专题报道。一时间,关于诺贝尔文学奖的讨论和质疑充斥了媒体的各个角落,“诺贝尔文学奖,为什么中国本土作家至今无人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对我们真的那么重要吗?”、“诺贝尔文学奖不是文学质量的监督局?”随着这些质疑,曹乃谦的名字走进人们的视线。原来,关于诺贝尔文学奖,瑞典文学院18个院士评委中惟一懂中文的马悦然评委,在接受《北京娱乐信报》的记者采访时说了这样一段话:“曹乃谦是山西一名普通警察,但在我看来他也是中国最一流的作家之一,他和李锐、莫言一样,都有希望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我是在瑞典文学院图书馆订阅的《山西文学》上偶然读到了他的作品,当时我就立即把他的文章翻译成了英文……”10月21日,马悦然先生来到山西,探访了曹乃谦先生。10月22日晚7时,记者在曹乃谦的家中对他进行了专访。

  马悦然知道我是因为喜欢我的小说

  记者:在大多数作家眼里,诺贝尔文学奖是一种无上的荣誉,但瑞典文学专家、翻译出版了《诺贝尔文学奖内幕》一书的李之义先生却说“获奖带有非常大的偶然性,别把这个当回事”,先生是如何看待和理解诺贝尔文学奖的?

  曹乃谦(以下简称曹):我只知道这是个伟大的高尚的很有权威的奖。别的,我就不懂了。

  记者:据资料介绍,“中国作家要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先要把书翻译成瑞典文,这是一个很大的难处”。你的《到黑夜想你没办法》被诺贝尔文学奖评委马悦然亲手翻译成瑞典文,这对你来说,是不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曹:当然荣幸,万分的荣幸。但我不理解你所引用的所谓的资料上的那句话的含意。我的理解是,这跟翻译成什么文字没有关系。

  记者:这句话是李之义在接受《南方周末》的记者采访时说的,他的意思应该是“你的书翻不了瑞典语,怎么可能进入评委的视野?基本的条件都没有,别的没必要谈了”。谈谈你和马悦然之间的友谊好吗?

  曹:马悦然知道我,是因为他喜欢我的小说。但这跟汪(曾祺)老有关系,可以说,汪老是我命中的贵人。马悦然和我相交,这和李锐有关系。那年李锐到瑞典,马悦然问他,你认不认识曹乃谦。李锐说认识,很熟悉,还是个警察。就这次,李锐把我的通讯地址给了马悦然,从这以后,马悦然就和我有了联系。去年,李锐又给我打电话,说马悦然在太原,问我有没有时间过来,来的时候带上全部的“温家窑风景”稿件。我于是就去了,于是就有了马悦然翻译我的《温家窑风景》小说集的这件大好事。

  记者:马悦然专程来大同看望您,他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你们都具体交流了哪些问题?

  曹乃谦:其实这个事在半年前就定了,只是没定具体日期。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住窑洞、睡热炕、吃莜面、月亮地里听乃谦唱要饭调”。这次见面我们都很愉快、兴奋,并没谈什么具体问题。

  我很自信我有创作的实力

  记者:听说你最早的理想是当个音乐家,6岁时就在舅舅的启蒙和指导下,学会了口琴、笛子等多种乐器。然而,多年后的你却被马悦然称为“天才作家”。“天才”二字该如何理解?如果人生可以选择,你更愿意自己是音乐家呢,还是作家?

  曹:“天才”该如何理解?对不起,我不懂,我不懂。我是个驴儿也爱马儿也爱的人。音乐家、作家我都想当,我还想当别的什么家。

  记者:据说,你创作是源于你和朋友打赌,写作对你来说是一种偶然?

  曹:对我来说,是这样的。我天生有种“不服气”的性格特征,这种天性使我养成一种动不动就和人打赌的毛病。踩高跷、溜冰、游泳,都是和人打赌才学会的。不例外,写小说也属这种情况。

  我爱买书,天长日久,家里到处都是书。有个朋友指着我的书橱说,书不少,但有一本你却没有。我说名家代表作我几乎都有了,你说说我缺哪本?他说书名他不知道,作者他知道。我问是谁,他回答说:曹乃谦。

  我当时就和他打赌说,写个小说给你看看。那是1986年的夏季,当时我已经37岁了。那时候我在市公安局刑警队上班,公务很忙。我就在妻子和孩子睡着以后动手写。我写了个悲剧故事。写到伤心处,鼻子发酸热泪盈眶,只好停停再写。这个短篇小说就是我的处女作,半年后刊登在我们大同的《云冈》杂志上。我拿着杂志找那位朋友请客吃饭。喝酒当中,他说再跟我赌一篇。我就动手写第二篇。

  那个朋友不服气,说《云冈》是小刊物,有本事在大杂志上来一篇。于是我又动手写第三篇,写好后给了《北京文学》编辑部,这篇小说叫《到黑夜想你没办法》,在《北京文学》发表后,又相继被《小说选刊》、台湾的《联合报》、香港的《博益月刊》转载,还被收编进十多种小说集里。后又被诺贝尔文学奖评委马悦然先生翻译成了瑞典文。汪老在信里说,我这是“一举成名天下闻”。

  和朋友打赌打出这么个结果,实在是出乎意料,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缘”吧,或者也可以叫做“机遇”。不过,我认为“缘”也好,“机遇”也罢,在它的背后,应该有实力作基础。我很自信我有创作实力,要不,我也就不会和人打赌写什么小说了。

  谁能看懂谁就是我的知音

  记者:“从生活的地方出发”是你的写作特点,被打发到偏远山村,给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当领队的那段经历是你创作的重要源泉。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经历对一个作家的创作是不是很重要?

  曹:当然,重要得很。除去其它的,这是第一位的重要。

  记者:“日头”、“日怪”、“狗日的”在你的文章里司空见惯,使用如此方言化的语言,你就不担心读者会看不懂?

  曹:根本不担心。谁能看懂,谁就是我的知音。谁看不懂就让他看不懂去吧。

  记者:你说你是个乡巴佬,可乡巴佬的你却特别喜欢外国文学,这是不是很矛盾?

  曹:根本就不矛盾。文学是没有国界的。况且,我喜欢的也是外国的乡巴佬文学。比如说,斯坦贝克我就喜欢得不得了。

  记者:据说,小学毕业的时候,你已经读完了《三国演义》、《水浒传》、《红楼梦》等古代名著。可你说你不喜欢《西游记》,凡是浪漫主义的作品你一概不喜欢。你为什么不喜欢浪漫主义作品?

  曹:对于那些浪漫主义的作品我提不起兴趣,总觉得很假。我喜欢真实的东西,这不仅仅只是指文学作品,其它方面也是,我喜欢现实的东西。

  记者:很喜欢《到黑夜想你没办法》这个书名。这是一个让人想入非非的,内容相当丰富,充满着欲望、神秘、温馨……太多感情色彩的题目,这个题目是如何诞生的?

  曹:你待一会儿再想入非非。我只回答《到黑夜想你没办法》这个书名是如何取的。这是汪老给取的。汪老看完我的《温家窑风景五题》最初的手写稿后说,我看题名就叫《到黑夜想你没办法》好。“到黑夜想你没办法”这是我在这五题小说里所引用的一句要饭调的歌词。  

  名家点评

  《山西文学》主编、省作家协会副主席韩石山:曹乃谦是一位独特的作家,主要写短篇小说,写得很少,但很有特色,很有意味。他的短篇小说,篇幅都不长,短的三五千字,长的七八千字,是真正的短篇小说。最有代表性的是一组名为“温家窑风景”的系列作品,写的是雁北农村的风土人情,从人性的角度,揭示那个苦难的年代,有意味,也有深度。最早发现他的,是北京作家林斤澜、汪曾祺。上世纪80年代中期,两人到大同参加一个笔会,看了曹乃谦的作品,评价极高,这才引起文学界的关注。他写得很少,每写一篇,都有相当的水准。也执著,就写这么一个地方,就写短篇小说,引起外界的关注,有它必然的道理。近年来,他不怎么写小说了,写散文,他的散文《伺母日记》在《山西文学》发表后,也曾引起相当的轰动。在我们省,在全国,像他这样执著而又有特色的作家,是不多的。

  著名作家李锐:乃谦说“我太喜欢我们的地方民歌了”,他甚至不切实际地幻想着去做一个流浪的歌手。仔细想一想,你会发现乃谦的小说,和他喜欢的民歌有着十分相像的风格:简洁,质朴,用自己的口语毫无遮拦地直抒胸臆,既没有虚假的浪漫,也没有刻意的形式翻新,一切都直截了当,点点滴滴的生活琐事都可以入歌,入唱。

  记者手记

  采访中,曹乃谦显露出“表面上随意,但骨子里很自我”的一面,“谁看不懂就让他看不懂去吧”,这句话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他喜欢开放的、相对宽松的问题,具体的、针对性的问题常常会激怒他。当他不愿意或者不能够回答你的某个问题时,他甚至会用“这个问题太无聊了、太没有水平了”来回应你。

  他很喜欢马悦然送给他的“乡巴佬”三个字。采访中,不止一次地提醒记者“我是个‘乡巴佬’”。马悦然对他有如是评价:“他使用的语言有时候是非常粗的、非常脏的。”于是,习惯了“粗话”的他,有些不适应或者说接受不了你在他面前说“细话”。当听到一位记者的问话有“邂逅”二字时,他当场表示“听不懂!”

  因为他不喜欢“细话”,于是,我们的交流不够顺畅,始终给人一种言犹未尽的感觉。也许一面之交的我不能够全面地评价他,但“个性鲜明”的他,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作家|曹乃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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