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公安英模生活中的常态
方广吉下了车,我正要上前搭话,他被等在派出所门前的一个衣着脏旧的老大娘拦住了,老大娘像是要打仗,气呼呼地质问他是不是叫方广吉。方广吉和颜悦色地答是,老大娘上前就拽他的右手,方广吉忙把右手抽开。现在艾滋病、肺结核、乙肝这些病太多了,我在派出所当外勤的时候,就从不与居民发生皮肤接触,方广吉不让老大娘拽手也很正常。但接下来发生的细节着实让我感动,原来方广吉是嫌自己右手出汗,并且刚握完方向盘,不干净,只见他把右手往自己的左胳膊上蹭了两把,赶紧伸向老大娘,让她放心地拽着。
方广吉让老大娘有事儿到派出所里说,原来老大娘邻居家养的狗吓着她的小孙子,老大娘认为狗主人会向她赔不是,谁知对方却责骂她孙子逗狗发贱,让狗吓着活该,老大娘气不过跑来找民警断官司。她住的地方不是方广吉的管区,但听人说姓方的民警心眼儿好,就特意来找他,别的民警问老大娘到派出所有什么事儿,老大娘一概不理。
当时管老大娘家的片警不在,方广吉怕把老大娘气坏了,一边劝慰,一边把老大娘扶上警车,立即去调解这起居民纠纷,顺便把气得浑身打战的老大娘送回家。
南沙派出所辖区城市贫民居多。有个叫老麻沟的地方,解放前是乱葬岗,现在也是墓地,地气不好,住在这儿的人大都是些社会弱势群体。而方广吉是土生土长的胶东农民,家乡纯朴的民风养就了他忠厚仁义的为人,他是当兵转业到大连当的民警。与他一起生活的爷爷瘫痪在床,哥哥高位截瘫,父亲做了胃切除手术,母亲年老体弱,孩子幼小,爱人也没有工作,一家人的生活相当困难,甚至比辖区许多居民都要苦,这让他切身体会到百姓们的不易,让他对社会弱势群体的尊重、关切、同情、服务,完全发自于实意诚心,没有半点儿虚伪做作。甚至就是受到过他打击处理的违法犯罪人员,都说方大哥这人心眼儿特好,执法严归严,但有人情味儿,从来不刁难任何人。
等方广吉调解完这起纠纷回到所里已是下午了。近距离观察他,发现他没有典型人物身上常见的目光明亮,反应机敏,能说会道的聪明劲儿,只是冲我们憨憨地笑着,感觉他十分厚道、随和。
忙乎了大半天,方广吉警服上衣几乎让汗水湿透了,进了房间,他头上竟然还是端端正正地戴着警帽,警容严整得有些过了。我们误认为他拘谨,就跟他讲别紧张,大热的天儿,快把警帽摘下来吧。他回答得很干脆,也很叫我们诧异:我不紧张,我秃顶,冬夏都戴着警帽,一摘下警帽样子太凶,怕吓着你们。
方广吉跟我们讲的第一个故事,是他讯问一名抢劫犯罪嫌疑人,从前一天中午一直审到第二天早晨,他实在是太累了,想上床打个盹儿,就让同事替他看着犯罪嫌疑人。正巧这时有人到派出所报案,同事忙着接待报案人,犯罪嫌疑人瞅准了这个机会夺门而逃,同事急得大叫起来。方广吉被惊醒后顾不上穿外衣,就更顾不上戴警帽了,穿着裤衩儿背心就去追犯罪嫌疑人。追着追着,迎面驶来一辆出租车,方广吉拦下车继续追,很快追上了那个犯罪嫌疑人。方广吉跳下车大吼一声,还跑?看看我是谁!这小子只看了方广吉一眼,马上蹲在地上不跑了。在押犯罪嫌疑人回派出所的路上,他用“怪罪”的语气跟方广吉讲,大哥,你怎么不早摘帽子?要是早摘帽子我早讲了,省得我像个兔子似的让你撵得到处跑。
按常理,在整理他事迹的上级机关政工人员面前,方广吉应该讲他思想如何上进,工作如何出色,如何爱民。而他一开口就讲影响他形象的轶闻,这个人真是实在。但我还是了解到,方广吉自学考试门门在90分以上,在大连市公安局沙河口分局全体民警中考了个第一名。在南沙派出所当民警11年,有据可查经他手查破的各类案件近500起,逮捕159人次,劳动教养103人次,治安拘留82人次,治安罚款239人次。他的案卷是全局的示范卷。
醇厚的滋味是需要慢慢品尝的,随着对方广吉为人的了解和对他感人事迹的挖掘,我渐渐品出他是个自信心极强的人,从不需掩饰自己、标榜自己,因为他的本色就是厚道、热情、助人。他是一个出色的警察,但他首先是一个极为难得的有良心、有善心、有爱心的好人。
南沙派出所的民警们都很开心,他们自发推荐的爱民典型方广吉经过各级组织层层考核,最后获得了公安部授予的一级英模荣誉称号。这让他们看到了公道在人心,组织上并没有让老方这样的老实人、好人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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