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成追忆——析艾璞诗集《珠穆朗玛的爱》
在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击下,整个社会文化向着世俗化方向发展,文学走向边缘,诗歌更是遭受冷遇。当大多数国人远离诗歌时,诗人艾璞没有迷失,而是坚守自己的诗性立场,苦心构建自己的精神家园,用心灵触摸时代的脉搏,用真诚感受世界,并行之于笔,发之以声,呼之以情,遂有《珠穆朗玛的爱》这部清新优美的诗集。此著作装帧淡雅,内容朴素,情感自然,没有丝毫浮泛的呐喊,有的只是善感、趣味与境界。
诗集作者艾璞(原名陈谊)是浙江省的一名普通民警,他所吟唱是位普通人民警察的心声。本人与他同行,更容易从他的诗句中读出共鸣,这也成了我为什么要坚持细读完该部诗集的理由。当下所说的细读,不是英美新批评所说的“细读”,即对文学作品中的语言和结构要素作尽可能详尽的分析和解释,像庖丁解牛一样将骨肉清清白白地分离,而是反复诵读,直至能背的程度,力求“书读百遍,其义自现”。其中有几首讴歌警察及其眷属的诗歌能让我刻骨铭心,就是细读使然。当然,诗集中诗自身的审美特质也是吸引我读下去的另一个更加充足的理由。
海德格尔劝告世人:“我们这些人必须学会倾听诗人的言说。”诗人言说的就是诗、艺术,使世界诗化,敞亮了真理,就使人达到诗意的存在,诗意地居住在此大地上,和平、自由、幸福,人有人性,物有物性,万物同一,具有了天地人神四重性,达到了原始的同一。①还是让我们一起走近《警察妈妈》《挺进汶川》《警察的儿子郎铮》《网上婚礼》等四首诗,听听诗人到底说了些啥?此四首诗是对汶川大地震事件的追忆。诗是一种追忆。即使是写刚刚发生的事情与心态,在诗中也是过去的事情。那大抵是撕心裂肺、无法忘却的事物,在偶然的状态下启迪了心智而形成的诗行。自然,那是独到的感受与发现、感性与理性的交融,是对自然、社会、人生深入的洞察和理解。②
汶川大地震发生之后,诗人没有缺席,艾璞以诗人的敏感和责任感写下了大量情真意切或缅怀或歌颂的诗作。作为一名人民警察,他的视角与他人不同,笔下的警察形象是高大的,情感的宣泄直率奔涌。《挺进汶川》是浙江特警火速奔赴救灾前线的写照,讴歌的是人民警察敢于牺牲、勇往直前、心系群众、大爱无边,背后折射出的是中国特警精神,展示的是中华民族伟力,塑造了中国形象,传承了中华民族优秀传统,即和衷共济,共克时艰,也体现了我们人民警察与人民同呼吸、共命运的高度的人民性和党性。“家园破碎了可以重建/你们带去了浙江人永不向困难屈服的精神”。浙江特警的行为并不仅仅是救援,带给灾区的更多的是温暖与感动,还有信心,因为信心比黄金更重要。
这些新时代最可爱的人昼夜兼程地赶往支离破碎的重灾区,什么是其强大的精神动力,“是爱是爱 还是爱/坚强的浙江特警用庄严的责任/在四川人民心中播下希望的种子/为灾后重建献上丰硕果实和精神力量”。《论语·阳货》篇记载:“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而孔子所说的“观”比较侧重于诗歌所反映的社会政治与道德风尚状况以及作者的思想倾向与感情心态。《挺进汶川》体现了诗人艾璞对生活的评价和看法,倾注着作家本人的爱憎,表现其思想倾向,传播着一定的社会道德意识,如仁爱、责任与奉献等意识。他的所有诗作在选择题材、展开叙述和描写、塑造人物时,都会作出某种道德评判,表明一定的伦理倾向。
培根认为“诗……可以使人提高,使人向上。”③列夫·托尔斯泰认为,“艺术的目的”是为了“使人热爱生活”;列宁认为,“真正的文学能教导人,引导人,鼓舞人”。著名诗人杨锦为诗集作序时说:“诗歌是思想的行为的后花园,种下了诗歌的种子,收获的是爱情、理想和真善美,陈谊选择了诗歌,就是选择了缪斯的全部爱恋,你可以顺着他构建的精神世界,寻找那些精神的力量和勇气。”无怪乎,《珠穆朗玛的爱》让我们热血沸腾、血脉贲张。因为物欲横流终究无法长期覆盖有着诗意追求的艾璞对诗歌的热爱之情。
“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何其芳说:“一个诗人应该在他的作品里丰富地深入地反映一个时代的社会生活,一个时代的精神”。④诗歌的主题能否紧扣时代脉搏、体现浓郁的时代特色,是关系诗歌生命力的关键。艾璞的整部诗集《珠穆朗玛的爱》真正地与时俱进,站在时代的高度写作,不作无病呻吟,谱写生命的华章。诗人以宽阔的胸怀,领悟和辨析个人与时代的复杂经验,在丰富的感性与深刻的理性之间寻求诗性的表达方式。如《网上婚礼》选材特殊,将消防武警与新娘举办网婚这一事件定格成画面。一般说来,网婚只是虚拟中的浪漫,而在这个特定的时节里,梦想成真,却怎么也浪漫不起来。这场婚礼绝不是作秀,那是真情的告白,是特殊条件下的特殊产物,含有多种难以言说的成分,有苦涩、有自豪、有悲伤、有高兴,也有牵挂。诗人笔下的新时代的女性不再像唐朝王昌龄笔下的女性那样“悔叫夫婿觅封侯”,而是毅然决然地支持男人的事业,“新娘泪流满面/那是为灾区的灾民而洒”就是例证。
短短的几句诗行不亚于一部长篇小说的浓缩,包含了诸多细节与心理流变,如《网上婚礼》的前奏应该是武警战士郎猛没有来得及与女友常芳依依惜别,便匆匆上前线。上了前线之后,女友又是如何“寸寸柔肠,盈盈粉泪”的呢?情感细腻的艾璞真的不知道怎么表述么?非也。他是有意留给读者一个想像的空间。
如果是一场普通的婚礼,任凭诗人大胆的想象,也不至于产生震撼的效果,最多增加一点乐观主义的情绪。诗人用画面来制造震颤的效果。如“新郎的黄色救援服如点燃的蜡烛/燃着温馨的烛光 仿佛守护着失去的生灵”。假设没有这场灾难,点燃的蜡烛必定会增加喜庆的色彩。但是,特定场合的蜡烛,意义非同寻常。正如王夫之在《姜斋诗话》中所言:“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
爱伦·坡认为,文学的目的不是别的,就是达到“一种效果”,即作家通过艺术创造使得读者得到某种刺激。“黄色救援服如点燃的蜡烛”为逝去的生灵守护就是。读者读到这里,心里会为之一颤,产生一种痛苦悲伤的感觉。因为此句表达了诗人对人类的悲悯和关怀。接下来诗行中有这么一句:“后山不时轰鸣而下的泥石流就是祝贺的鞭炮。”用心感受这些字眼,我并没有把它们理解为乐观主义的豪迈,倒是体验一种悲壮之美,析出了形而上的意味。按照英伽登的观点,所谓的形而上质是指文本中那些崇高的、悲剧性的、可怕的、神圣的境界。可敬的武警战士郎猛通过网上婚礼来兑现自己对新娘的庄严承诺,恪守“一诺千金”的千年古训。他的行为本身就是展现崇高之美,“新郎在灾区的废墟里郑重地对天宣誓:/我要 通过天空的明月 祝福我的新娘/我要让灾区的太阳笑起来 献给我的新娘”。
艾璞为什么对大地震倾注这么多笔力呢?这是时代赋予他的神圣使命。抗震救灾精神和警察意识需要他以文学的方式去发扬光大,为民族精神的积累、丰富和发展作出应有的贡献。
奥地利著名诗人保罗·策兰曾说过,“诗歌是孤独的,它孤独地走在路上,谁写诗歌就应该与它一样。”艾璞,你肩头的担子重啊,你要一如既往地孤独地前行,不能轻言放弃。
注释:
①张玉能:《西方文论思潮》,武汉出版社,1999年10月版,第392页。
②韩作荣:《追忆与爱的潜流——2009年诗歌扫描》,《文艺报》,2010年03月08日第2版。
③[英]培根:《学术的进展》,见伍蠹甫主编:《西方文论选》上卷,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年版,第247页。
④何其芳:《话说新诗》,《文艺报》第2卷第4期。
附艾璞小传:艾璞,诗人,作家。原名陈谊,妈祖故乡莆田人。现为浙江省公安厅新闻传媒中心记者。出版诗集《爱情像太阳》、《珠穆朗玛的爱》。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另有小说、散文见诸报刊。诗集《王法金之歌》于2010年6月出版。
作者简介:张友文,湖北荆州松滋市人,中国新文学学会会员。供职于湖北警官学院,三级警督。现任“全国公安文学艺术联合会”网站“文学评论”版主。出版全国首部公安文学评论专著《点击公安文学》、《聚焦公安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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