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以事牵——评《生死一瞬间》
由武汉出版社出版,鲁艺兵、刘水清、刘树建、潘峰、杨槐柳等人撰稿的《生死一瞬间》辗转落到手中时,我惊呆了。不仅被封面上谭纪雄的英武之气所折服,更感慨武汉市公安局宣传处同志们的敬业爱岗。面对歹徒冲进著名的高等学府——武汉大学劫持人质的突发事件,宣传工作者没有缺席,这些执笔者与江城父老乡亲一道被一级英模谭纪雄的英勇事迹深深地感动着,夜不能寐,便以深圳速度采写英雄可歌可泣的点点滴滴,从而使读者才有机会走近富有花岗岩石般的意志和高超智力的谭纪雄。
《生死一瞬间》是传记文学也罢,是人物通讯也说得通,是报告文学也不错。在此不是讨论文学种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挖掘谭纪雄身上的警察意识,让读者了解英雄,认识英雄,同时认识英雄身边那个默默无闻的警察群体。
在市场经济大潮下,享乐主义占有很大的份额。在后现代社会里,理想丧失、道德滑坡也是不争的事实。但是,我们的人民警察在社会转型期是如何恪守警察意识,是如何对党忠诚、服务人民、勇于献身的呢?只有细读《生死一瞬间》,才会得知“生死一瞬间”背后鲜活的故事。
由于天下颂英雄、赞警察的文本太多太多,有的甚至达到了经典级的水平。那么,对当下的鲁艺兵、刘水清、刘树建、潘峰、杨槐柳等宣传工作者来说,把谭纪雄这个英雄人物写到位,并写得有读头,为此他们一定犯愁过、痛苦过。这就是素有“美国耶鲁四人帮”成员之称的哈罗德·布鲁姆所说的影响的焦虑。日本的厨川白村曾说过,写作是苦闷的象征。因此,所有的宣传大臣们像谭纪雄一样在接受光荣而又神圣的写作任务时,一定发过誓,一定暗暗的下过决心:排除万难,潜心创作,把英雄身上蕴含的闪光因子尽可能地挖掘出来。身为警察的他们时常近距离地接触警察、熟悉警察、热爱警察,并从一线警察身上学到了一往无前的大无畏精神,当即把烦恼痛苦抛在脑后,齐心协力地投入到集体创作中,发掘战友身上本质的、最美好的东西。于是,他们不仅写出了谭纪雄的英雄行为,而且揭示了英雄行为中无比高尚的思想感情。
全书分为7个部分,如果说前面5个部分是写谭纪雄的崇高伟大的一面,也就是凸现了他神性的那方面,即在工作中是如何严格要求、刻苦训练、顽强拼搏、舍生忘死、无私奉献的话,那么第6部分《泪为英雄流》写的是英雄中人性的这一方面。如此构思,就把谭纪雄这个人物构建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圆形人物,堪称黑格尔笔下的“这一个”。谭纪雄在警察生涯中是表现如何呢?武汉市市委常委、市政法委书记、市公安局局长胡绪鹍在《序》中是这样评价的:“对党忠诚、时刻铭记‘党的事业至上、人民利益至上、宪法法律至上’,认真履行党和人民赋予的神圣使命……”。在日常生活中,他却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他也渴望浪漫,追求爱情,想家念家,而不是像红色经典中的英雄一样,只具有神性而不具备人性。最后一部分《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讲述是社会各界关爱如潮。在社会高速发展的今天,生活节奏加快,有些人心变得坚硬、人性变得粗糙,价值观出现了多元化趋势。但是,面对英雄,人们依然充满敬意,自发地通过各种形式表达对英雄的仰慕和爱戴。
那么,《生死一瞬间》又是如何抓取人心的呢?换言之,是如何用艺术手段感染读者的呢?情感性是使文学具有审美性的最重要因素。狄德罗《论戏剧诗》说:“没有感情这个因素,任何风格都不可能打动人心。”该文本就是以情取胜,而不是靠情节取胜。“情以事牵”,不写事就难于表情。尽管标题是“生死一瞬间”,大量的感人故事却在瞬间之外。正如做诗有“功夫在诗外”之说,英雄之举也不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那是谭纪雄平时“立警为公,执法为民”的升华。谭纪雄之所以能在关键时刻做出惊人之举,即用自己的身体去保护人质的安全,那不是一时的冲动,是多年在警营中熏陶出的职业敏感使然。那是他从心底深处时刻把人民视为国家和社会的主人,一切以人民利益为重,一切为人民着想,一切对人民负责的最好注解。
在雪域高原上,谭纪雄把当地人当做自己的亲人。在甘肃省甘南州卓尼县这个贫困的地方,他与战友们一道不仅要与藏独份子作斗争,而且还要与恶劣的自然条件作斗争。暗淡了刀光剑影的背后是克服高原反应,抵御骤寒骤冷。以谭纪雄为代表的人民警察群体九死无悔的苦行主义精神,在今天这个享乐主义盛行的时代,显得尤为可敬。
英雄不是生在空中楼阁。英勇壮举背后是艰辛的付出,是常年的磨砺打造,因此,才得以“炼就一把锐利‘尖刀’”、才能“反恐防暴当尖兵”。在写事中,既有“面”的点染,也有“点”的描绘,不少“特写”式的镜头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说谭纪雄的光荣负伤仅是一个“点”的话,那么,他在多次危险的场合主动请缨就属于“面”了。如果说谭纪雄是一个“点”,那么这个英雄成长的环境土壤就是一个“面”。谭纪雄之所以如此优秀,是因为他成长于英雄群体。如“在师古镇,谭纪雄和战友们还与孤女廖碧洲签下了一份特殊的资助协议。”“他们和孩子订立了一个承诺协议。协议说,这些武汉特警从今往后,将长期资助廖碧洲的生活、学习,真至她完全自立为止。”英雄群体培养的都是英雄。他们关心当地人民的疾苦,为人民排忧解难,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
廖碧洲小朋友在2008年“5.12”大地震中失却了唯一的亲人——母亲,“看到眼前可怜的孤女,谭纪雄想起了自己家幸福的女儿,他很想帮助她,便倡议大家为廖碧洲捐款。”在进川救灾前夕,谭纪雄心潮翻滚:“这个从小生长在湖南农家、有着纯朴天性、非常具有同情心的青年,恍然觉得受灾的就是自己的家乡、自己的乡亲……”。“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无幼以及人之幼”的博大胸怀在此得到了淋漓尽致地展现。文本用事实(情)说话,并没有一味的发感慨,即用抒情的话语来做作地讴歌英雄。执笔者们像谭纪雄一样质朴,朴素地为文做人,用具体事例来谱写英雄情怀。
法国符号学家、女权主义批评者朱丽娅·克里斯蒂娃提出,她说:“任何作品的文本都是像许多行文的镶嵌品那样构成的,任何文本都是其他文本的吸收和转化。”这就是说,没有单独的文本,任何文本都是“文本间性”的,一个文本指涉另一个文本,文本与文本永远处于交叉、重复、吸收和转化之中,它们共同构成了绵延不断的文本群体。因此,当我读到《生死一瞬间》中谭纪雄这个英雄群体与孤儿廖碧洲签协议时,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2009年第3期《小说月刊》(《芳草》网络版)上刊发的、由湖北公安作家鲁艺兵写的《一诺千金》,小说中也写到人民警察刘成杰与瘾君子江明丽签订托孤协议的故事情节。
说到互文,索性再生发开来。《生死一瞬间》与2009年23期《知音下半月》上鲁艺兵等撰写的《谭纪雄与博士妻:那一种爱浓烈而悲壮》形成互文。此外,该文本第5部分中的《千里救援不辱使命》与杨槐柳执笔的《无悔征程》也是典范的互文。还有,几年前,因公负伤的江城英雄方亮与谭纪雄一样,都是为了保护他人的生命财产安全而负伤的,你现在还好么?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正因为有你们这一批敢打敢拼的英雄,我们的社会才会安宁和谐,老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外表坚毅刚强的英雄谭纪雄也有多情的一面,《生死一瞬间》就有好几处写他流泪的场景。其中两次流泪都是凯旋之际,一次是在《雪域高原写忠诚》中,他去执行甘南维稳任务之后;另一次是《千里救援不辱使命》中,他完成了抗震救灾的任务之后。两次平安回来,夫妻团聚本是高兴之事,相互击掌大笑才对。可他为什么还流泪呢?不可思议么?写得不真实么?仔细想想《三国演义》中的曹操好容易逃出险境,他不但不笑,反而大哭。这就是王夫之《姜斋诗话》所说:“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这里用的就是“以哀景写乐”的反衬手法,即喜极而泣也。智慧的执笔者们借用各种艺术套路来调动读者的情感,让读者在获得审美感受的同时,也达到了塑造英雄之目的。可谓一箭双雕也。
如此运笔,就将这个大英雄写活了。鲁迅先生说:“无情未必真豪杰”。如果一味地展示谭纪雄坚强的阳光面,而没有写出他心地的脆弱,就不算真实了。就连西楚覇王项羽也有“泣数行下”(《垓下之围》)的时候,况且一介普通的人民警察呢?因此,《生死一瞬间》写谭纪雄流泪就显得合情合理,如他目睹地震灾区无家可归的孩子们,便一个劲地给他们塞面包、饼干等干粮,“不知怎么地,谭纪雄的泪水夺眶而出,他是父亲,他心底那块最柔软的部分被孩子们触动了……”
但是,面对凶神恶煞的犯罪分子,他“飞腿前踹,抢步锁喉,电花石火,兔起鹰落……”。爱之深,恨之切。爱憎分明是人民警察政治立场坚定的表现。正因为谭纪雄深深地爱着人民,才对犯罪分子产生刻骨铭心的仇恨。通过法国雨果的美丑对照原则就将谭纪雄嫉恶如仇的性格给揭示出来了。
“情以事牵”,通过具体的事例来打造谭纪雄,不仅可以丰富谭纪雄的性格,而且可以调动读者的情感。执笔者鲜明的价值立场也通过情感态度来表现。
俗话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大名鼎鼎的谭纪雄有无缺点?有的。如果没有,他就被神化了。文学的真实是艺术的真实,是情感的真实。如谭纪雄经过医务人员的竭力抢救,神志完全恢复正常之后,发现自己的手脚动弹不得,“尤其是右手和右脚毫无知觉,他一下子情绪大变,不肯服药,不肯吃东西。”这一情节布置得恰到好处,对于丰富英雄的个性是有益的。
昔日威风凛凛的英雄,身处末路,他一定痛苦不已。想到将来成了一个残废,只会给家人带麻烦,给组织添负担。于是,他胸中信念支撑的大厦轰然倒塌,因此,拒绝进食。当然,谭纪雄当时的心情比我所能表达出来的要复杂得多、深刻得多。本人只能凭这一情节去想像。仅凭这一情节,倒是可窥见谭纪雄的灵魂深处。丁玲曾称赞魏巍的文章“好在哪里,就是他写了英雄人物的思想活动。写了有崇高思想有崇高品质的人物的灵魂。……魏巍是钻进了这些可尊敬的人民的灵魂里面,并且同自己的灵魂溶合在一块,以无穷的感动与爱,娓娓地道出这灵魂深处所包含的一切感觉”。写人,写人的灵魂,这样就抓住了生活的本质,把握了时代精神。
如果说谭纪雄“拒绝”进食到永远,那么,这个英雄人物就走了极端,不配当英雄。但是,经过秦树海政委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开导,谭纪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总而言之,这是一部激情澎湃、正气昂扬,具有强烈的心灵感召力的作品,能给读者信心与力量。美中不足的是,这部集体创作遮蔽了创作的个性。因为,文学更多地是由个人独立进行的精神创造。集体创作以共性消弭了人的个性,以物质生产的普遍性取消了文学创作的特殊性,它的所有努力都只把文学拉到了远离文学的路向上去。
附鲁艺兵小传:鲁艺兵,男,1958年7月生于湖北武汉,大学文化程度,1975年高中毕业后下放某农场务农,1977年应征入伍,在海军南海舰队当兵,1981年复员报考参警,28年的警察生涯中,当过侦察员、文秘干事、管片户籍、公安报记者、外宣科副科长、公安报副主编、主编。现为武汉市公安局公共关系处、政治部宣传处副处长,一级警督警衔。系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北省公安作家协会副主席、武汉作家协会会员、武汉作家协会报告文学委员会副主任。
1978年开始文学创作,先后在《人民日报》《中国青年报》《人民公安报》《啄木鸟》《长江文艺》、《芳草》等报刊发表中、短篇小说和散文、报告文学百余篇,著有鲁艺兵中、短篇小说集《伤害》、大型话剧《铁警柔情》、大型电视连续剧《不夜的警楼》电视剧《雨夜奇案》等,共计三百余万字。
17篇作品获中央和省市级奖。
附刘水清小传:刘水清,男,具有30年警齡的老公安,现供职于武汉市公安局政治部宣传处,助理调研员;主任记者;湖北警官学院高级教官;湖北省作家协会、武汉市作家协会会员,已发表论文,小说、诗歌、报告文学,消息、通讯、言论等各种文体作品近200万字,其中50余件(次)获全国公安系统“金盾文化工程”文章奖、摄影奖及湖北省、武汉市论文奖、新闻奖等奖项;著有言论集《一个民警一根桩》和专著《骗局论》、《诡谋论》。
附杨槐柳小传:杨槐柳,女,武汉市公安局政治部宣传处民警,三级警督。1996年毕业于中国人民警官大学科技系,现为湖北省作协会员。
大学毕业后,曾在刑侦队担任侦查员,侦审经历让其对警察职业有深刻的体会,因为一个偶然的基层办案经历,她提起了笔开始创作。1998年开始发表处女作,先后在《人民日报》《新华社每日电讯》《法制日报》《工人日报》《中国青年报》《人民公安报》《人民公安》杂志及省市各类报刊上发表散文、新闻报道共计200余万字,曾参与撰写《为了母亲的微笑》《剑啸江城》等报告文学集,作品曾获公安部金盾新闻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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