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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文学

一个警察灵魂的搏斗过程——读劳美的中篇小说《笔录》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张友文 发布时间:2008-12-08 22:55:27 浏览次数: 【字体:

 

尽管2008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代表作《诉讼笔录》的点击率很高,但我依然喜欢读劳美的中篇小说《笔录》,大约是警察情结使然。《笔录》原载于200710期《广州文学》,200711期《小说选刊》转载。它写出了一个警察新好的真实生活和工作态度,写出了刑警心理变化的轨迹,有点“新写实”的味道。

刑警队长新好与老婆离婚后,并没有心情郁闷,“以头抢地耳”,而是一心扑在案子上。他接手一位年轻女性被杀案之后,“眼前晃动的又是那具血淋淋的女尸,皮肤白皙光滑的女尸。”加之酒精的作用,他便不由自主地跟在“一个穿着短裙身材亭亭脸蛋俏丽的女孩儿”身后。他身体的器官也不由自主地膨胀起来。这就是弗罗伊德的性心理在作怪。

人性与神性只有一步之遥,冰毒与麻黄也只有丁点之差。作为人民警察新好有如此感觉和如此心理,都是非常正常的,那是人性的自然流露。新好纵然有这个贼心,也没有这个贼胆,毕竟他还是一名人民警察。他错过了“勇敢”地先下手的机会,让刘蓓的弟弟抢了先。于是,曾有过龌龊心理的新好反倒有了表现自我的机会,很快就将刘蓓的弟弟逮了个正着。接着连那个无线索的杀人案也一同带破了。如此神速地破案,领导高兴,同事羡慕。局长还准备给新好记功,并让他准备作巡回演讲报告的材料。如果没有意外,按如此逻辑发展下去,新好未来是美好的,心情是欢愉的。

新好的光明前程正在假想之中,局长的一句“有没有减轻或者从轻的情节?”就把他问懵了,让他费神思考半天还不得要领,局长话中有话呀。

肚子正在唱空城计,“身材高挑面目清秀的”刘蓓抓住历史性机遇在他面前大献殷勤,并略施小技。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新好就这样上钩了,并稀里糊涂地接受了人家的吃请。“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刘蓓请新好吃饭是有要事相求。当他酒醒之后,刘蓓将真实用意和盘托出。“新好,我从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我舅舅和你们局长很熟,他找过你们局长,你们局长说,他管不了,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我弟弟要有自首坦白的情节,可这些操作权都在你手里,新好,不管你怎么想我,可我在这个世上,只有我弟弟一个亲人了,他不争气,他伤天害理,可我想救他一命,我有错吗?”一个弱女子为其弟弟求情保命在情理之中。作为一名警察来说,就有些为难。

局长说过“一定要做到事实准确无误,对双方当事人负责,对法律负责,对我们的整个政法工作负责。”局长又说“昨天,有人给我打电话,咨询这个嫌疑人的活命能占多少可能性,我干脆地说我管不了,我们只能以完整的客观事实为依据,向检察机关报送有关材料,我说我也不能过多地用行政权力介入刑警队内部的工作。你不知道啊,新好,后来,这人都跑到我家里去了,我二话没说就把他们轰走了。我说,这事你千万别再问我,我这局长的权力有限。多年的老朋友了,唉,新好,做人真难啊!局长说着,脸上呈现出无奈的表情。”

新好比局长还难。除了笔录这块硬骨头难啃之外,他还不知如何裁剪、增添自己的演讲报告材料,便对局长诉苦:“我也不知该怎么写,写实在的,我没有多少事迹,写虚的,我又不会。”劳美这样着笔,就写出了警察的内心苦闷及两难选择。

“局长又意味深长地拍拍新好的肩膀。新好觉得局长的手很有力量。”加之“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于是,聪明的新好悟到了什么,开始用心运作。他将检察院、法院的朋友邀请到一起,仔细地商讨对策,即如何才能让刘蓓的弟弟活下来——免死。

酒过三巡,事情也似乎摆平了。他给刘蓓打电话,让她来买单。刘蓓来了之后,在新好面前作了一番情真意切的表白:“新好,现在,我收回我对你的无理要求,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因这件事犯错误,弟弟他做伤天害理的事,理应受到该得到的处罚,就算我失去了他,我也已经对得起死去的父母,我也对得起他了,我不能让你因这件事犯错误,我不能在失去弟弟的同时,再害了你。新好,把这次请人吃饭的帐结了,收回对人家所做的请求。我要你继续做个好警察,好男人。”

“新好心想,我现在还是好警察好男人吗?”像这样的句子在文中多次出现,就写出了新好内心博斗的过程,也就是胡风所说的写出了“受难的灵魂”和“满身带着精神奴役的创伤”。

“新好看着桌上的碟子里没吃多少的酒菜,心里暗叹着,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十几年的刑警生涯,寒来暑往,摸爬滚打,积蓄了一身的刑警经验,破获了不计其数的大小案件,得到了全局上下对自己的信任和赞誉,今天,却竟然拿着一个强奸杀人犯的亲属的钱为一个该受到极刑处罚的人请客求情,做着环环相扣令自己从心里都鄙夷的连环套,这是什么,这是法律尊严的悲哀,还是自己人格的悲哀?”他的灵魂在“搏战”。饭局结束后,他并没有为检察院、法院的朋友买烟。可见,趋于崩溃的良知在经过一番痛苦的心理较量之后,又开始复苏。

但是,在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彻底地醒悟,还是到看守所去将那笔录重做了一次,并将新笔录给局长送去。“新好起身要离开时又看一眼局长桌上的那份案卷,他下意识地用垂着的右手摸了摸裤子口袋,口袋里装着那些原始的笔录,还有另外一份这个案卷报告。”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说明他的良知并没有泯灭。

“自昨天以来,围绕着刘蓓弟弟的‘死和活’的问题,他始终在作着激烈的心理斗争,烦躁,焦虑,时而兴奋,时而忧郁,的确让他这个十几年来只一心用在奔波和破案上的一个心思的人大伤了脑筋。”这是正义与邪恶在大脑里打架,正像他所租房子对面一对夫妻在吵架一样。他听清了,那对夫妻争吵的事由是因刘蓓的弟弟杀人而引发的。被害人的母亲“死了闺女,身边这回连个说话的都没有了。男人在诉说,我是她亲侄儿,今个儿她非要我带着她去公安局,我说您去又有什么用,人都死了,公安局见这事见得多了,罪犯该怎么判人家自己会主持公道的,这是死人的案子,没人敢走后门,那小子死定了,人家警察不跟您说了吗,百分之九十九得判死刑,可老人就是不干,我只得打个的带她去了,可倒好,我上班晚了俩钟头,一进门组长就告诉我,刚才厂领导来检查,你那台机器工作着没人盯,一问也没请假,当即就宣布让你下岗,我找厂领导说明原委,人家说,这是规定,严重违反工作规定,就得下岗,你们说,现在的人真是一点人情都不讲了,我在那工厂干了二十年啊,说让我走人就是一句话。”天啦,正义何在?天理何在?“新好直觉得自己的心在发紧,抽搐。”他流泪了。是为下岗者?还是为受害者的母亲?说不清。新好的怜悯、同情之情在彼刻表现得异常的强烈。连人民警察都不去主持正义,这个社会将是什么样子?最后,新好下定决心把原始笔录交给局长,并附上检讨书。

这个故事不能用宏大话语来言说,譬如说她对构建当下的和谐社会有利,说她写出了警察意识等等,如此评论太俗了。我以为,她写到了警察新好的内心深处,写出了人性的深度及心理流变过程。此文中的警察新好与前苏联拉甫连尼约夫的《第四十一个》中的主人公马柳卡特何其相似。他们时而是英雄(警察),时而又是普通人。在其性格深层世界中,有崇高的一面,也有鄙俗的一面,有阳刚的一面,也有阴柔的一面,但他们性格的主导面还是崇高的。如果说马柳卡特在关键时刻是爱国心压倒了爱情的话。那么,刑警新好是在经过心灵的煎熬之后,理性战胜了非理性,良知占了上风。人民警察终于守住了自己的道德底线,可喜可贺!

这是一个拷问灵魂的经典,刻划出了警察新好性格的丰富性和复杂性。新好最终的幡然醒悟既可以告慰文本中年轻而美丽的死者及其母亲,也可以给现实中的人们以信心、希望和温暖,颇值一读。

附劳美小传:劳美,男,居天津。2004年开始小说写作,2005年加入天津市作家协会。已在纯文学刊物发表中短篇小说五十万余字。代表作:短篇小说《雨天》、《远距离触摸》,中篇小说《啐你一口》、《笔录》。部分作品被录入《2005华文最佳网络小说》、《2006中国青春文学精选》等年度选本,或被《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等转载。其作品多为监狱和农村题材,构思独特、巧妙,语言简洁、雄劲,叙述流畅、严谨,故事结局往往出人意料,具有典型的“欧·亨利式”风格。有“高产优质作家”之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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