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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文学

写到刑警的灵魂深处——再评杨老黑的《枪》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张友文 发布时间:2008-07-12 09:44:54 浏览次数: 【字体:

 

文学的职能是什么?是教育功能,是认识功能,还是审美功能?没有标准答案。有作家认为,是勇敢地“干预现实生活”,甚至是直接地干预现实社会的政治生活、经济生活;也有作家认为是“干预”人的灵魂,使人的心灵得以健康地发育成长。二者其实并不矛盾,即使“干预社会”,对于文学艺术来说,也必然只有通过“干预心灵”的渠道才有可能实现。且看杨老黑中篇小说《枪》中的刑警大鱼的心灵煎熬过程。

文本中如是说:“警匪片和侦探小说中的刑警们的生活丰富多彩,刑警们个个足智多谋,机智勇敢,个个怀有一身绝技,令人肃然起敬。”而现实中刑警的生活并不浪漫。“刑警有三苦:劳神、熬夜、出长途。劳神是指那些特别麻烦费脑儿的活儿,比如从几万人的户口卡中找出一个人来,这样的活儿如同大海捞针……熬夜更不用说,蹲坑守候,突击审讯……至于长途调查,天南海北搜寻罪犯踪迹……”。天下的刑警工作生活是类似的,但是每个刑警都具有自己独特的命运。杨老黑笔下大鱼这个刑警最终开枪自杀,走向毁灭,有点“阿喀琉斯的愤怒”之味道。其行为是个人的悲剧还是社会的悲剧,只有悦读了小说,才有评说的资格。

大鱼发誓考上警校,动机并不崇高,并不是怀着“立警为公 执法为民”理念投身警营的,仅仅是因为他爹“被诬告贪污判了六年刑,在监狱里蹲了五年才得以平反,返回家就病倒了,一病就是十年。”他把发誓考警校作为全家人翻身解放的信念支柱。

“我完全理解了大鱼,这一切确实来之不易,而我却一点也兴奋不起来,我从家人的期盼中,从村人嫉妒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种寄托,这种寄托就是支撑家族的责任,它沉重地压在我的双肩上,使我快活不起来。”

同西方文化传统强调个体,尊重个性发展相反,中国伦理传统却重家族轻个人,重群体轻个体。在宗法观念下,个人是被重重包围在群体之中的,个人必须承担起家族的重担,其权利和意志则显得无足轻重。由于大鱼家几辈子受副乡长一家欺负,“大鱼每接一次电话,就要往家里跑一趟,四处求人,从中说和,力争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然家里人将吃更大的亏。大鱼心里的苦闷可想而知,每次回来,都得病一场。大鱼家的屈辱使这个一米八的大个子,年纪轻轻的背都驼了,佝偻着像个大虾米。”让我们读者为之扼腕叹息。

参加工作以后,大鱼也曾打拼过,但是卑微处境一直没有什么改变。那代表着权力、代表着地位的枪支一直没有配上。人生就是不可思议。当大鱼与市委一位级别很高的领导的女儿油油结婚以后,家族开始走上坡路。不久,哥哥当村长,然后“破例提拔为本乡主管经济的副乡长”。生活就像在演戏。杨老黑写出了一种真实的生活状态。

“大鱼与油油结婚五年,油油没有下过一趟乡,也不准大鱼家的人进她家的门……大鱼的母亲病了,检查出癌症,需要动手术,手术费要五万元,大鱼向油油要钱,油油不肯出……大鱼到医院探望母亲,跪在母亲面前,发誓要与油油离婚。大鱼的母亲说:‘你要离婚我就不看病,死在你面前。’大鱼的大哥说:‘钱的事你不要管,只要你不离婚,我就有办法。’大鱼只好放弃了离婚的念头,他知道他与油油离婚意味着什么,那将给他的家族带来另一场灾难。”

如果说未成家的大鱼已强烈地感受到社会的复杂、自己的渺小,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话,那么,与油油结婚之后,大鱼才真正尝到人生苦痛的滋味,因为他已开始逐渐丧失做人的尊严。

是否尊重人的价值和个体自由,是欧洲近现代与中世纪的一个分水岭,也是识别一种文明是否进入近现代或者是否具有现代性的重要标志。鲁迅先生也强烈地意识到,中国人应该从纲常名教和各种奴役关系中解放出来,使自己成为自己的主人。从“五四”文学到新时期“伤痕文学”对“人”的关注,直至杨老黑对大鱼这个警察独立人格的着笔,我们会发现走向具有独立人格的道路是何等的漫长、何等的艰难。

“大鱼终于失去了耐心,不再数油油的男人了,而是要与油油离婚……油油的老爸把大鱼的老娘从乡下接来,请她来管教儿子。大鱼的老娘就给大鱼跪下了,从此大鱼再也不提离婚的事。”

堂堂的刑警怎么能容忍老婆给自己带绿帽子呢?事实上,大鱼还是默认了。年迈的老母高贵的一跪,大鱼就服服贴贴地成了中国几千年传统孝道的牺牲品。这样的表述,就如实地写出了刑警大鱼的两难处境。离婚也不是,不离婚也不是。离婚的话,母亲及整个家族都不会答应;不离婚,他就得将打落的牙和着血一起吞进肚里。如此落墨,写出了刑警内心的煎熬,乃至对潜意识作了丰富、复杂、多样的表现。无怪乎丹麦著名的文学理论家勃兰兑斯说:“文学史,就其深刻的意义来说,是一种心理学,研究人的灵魂,是灵魂的历史。”

如今,有些评论家是不屑评论公安文学的,认为公安文学只能纳入通俗文学的范畴,没有深度,没有写到灵魂深处;只是就案件写案件,没有从案件写到人,没有写活“这一个”,没有写出人物复杂的内心世界。作为一名对公安文学评论感兴趣的人民警察来说,我为公安文学鸣不平,至少杨老黑中篇小说《枪》的文学性是说不尽的。

公安文学这块富矿是不该被遗忘的。因为其间有许许多多闪光的东西是可以开掘的,尤其是警察意识和中华民族守望相助的优良传统。在抗震救灾的季节,读一读公安文学,体验人民警察的生活,在增进了解警察的同时,还会激发对生活的热望及增强克服人生苦难的信心与力量。

(注:杨老黑的小说集《午夜追魂》于20084月由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出版社出版,《枪》系集子中的一部中篇小说。)      

 

 注释:

马敏《中国文化教程》,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第11页。

刘忠《20世纪中国文学主题研究》,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年,第30页。

勃兰兑斯:《十九世纪文学主流》(第1分册·流亡文学),人民文学出版社第1980年版,第2页。

 

430035武汉市桥口区古田三路特1号湖北警官学院(北院)宣传部  张友文   电箱:youwen2039@163.com

  2008-7-6

公安文学 警力 张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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