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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摄影

摄影和种地一样:有耕就有收获

来源:博联社 作者:王琦 发布时间:2009-08-18 16:52:32 浏览次数: 【字体:

西寨的天空(摄影:杨喜龙)

    照相机对于我来说,就像农民手中的锄头,梨耙,拿起相机,我仿佛回到二十年前种地的时候,那时阳光倾洒在我的破草帽上,汗水顺着脖子像虫子一样往下窜,那件褪了色的红背心,全是泛白的汗水的渍痕。汗水顺着脸颊掉到地里,炽热的土地就会冒出一股肉眼不易察觉的蒸气。我手中闪闪发亮的锄头,一起一落同太阳一起跳着舞……,以至二十多年后,我在城市的桑拿房中,经常会想起那阳光下的一幕。 多年以后,我经常拿起相机到农村,蹲在地畔,看农民种地,我喜欢他们脸上滚落的汗珠,我喜欢他们手中的锄头、镰刀,我喜欢那种赤脚站在泥土中的感觉。但已经有很长时间,我没有在日出时看到过庄稼苗上亮晶晶的露珠,特别是庄稼在清晨拨节时那种微妙的“嘎嘎”作响的声音,也已成为旧日梦幻……一个曾经种过地,收获过粮食的农民,在离开土地后所感到的空虚,就像懒惰的农民误了播种的季节一样。我开始陷入经常性的失落和孤独,内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慌。

    后来我常常琢磨,潜伏在我们心中的恐慌其实是一种潜意识的对人类自身的恐惧,而不是其它。我拍照片许多时候没有把镜头对准人,我把镜头对准坚顽的石头,对准轻柔的流水,特别是我对准那棵宁折不弯的松树……其实大自然中也到处包含着人的影子,也包含着我自己的影子,因为人类本身也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就像农民不能固执地只种粮食而不种鲜花,尽管鲜花不能吃饱肚子——对我自己而言,我完全没有必要把镜头固执地对准人或与人有直接关联的事物。置身在我镜头中的石头、流水、或者一片树林,就像镜子的作用一样,能照见别人,也能照见我自己……

    就像农民拿起锄头知道自己是农民,从而感到自己存在一样。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悲剧而不是喜剧。人类的悲哀是由人类自身固有的属性所决定的。表达这种悲怆的世界不需要过多的色彩。我喜欢黑白的不带色彩的影像,它能体现出一种忧伤的美丽,它深沉而又典雅,它质朴无华,抽象并且富有想像力。黑白摄影能够促使我对所要表现的事物作深入的思考,它能剔除我的浮燥,促使我对某一事物或景物进行深刻的凝视,在这种凝视的过程中可以释放我的思想和灵感。那种既能扩张又能压缩的黑白灰影调完全能够陈述我的想法,并能把我的思想和灵感溶入其中。

    我拍摄的对象看似与人无关的自然景观,但也不是完全意义上的风景照。有时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在拍什么,只觉得那块石头像人一样蹲在那里,想同我说话……我就在激动中按下了快门。一棵树有时也象一个漂亮模特,她能撩起人的情欲和感觉。许多时候我的拍摄没有明确的对象和目标,只是有感而发。

    我喜欢钻暗房。在暗房中那种环环相扣的纯手工操作的洗印过程容不得半点马虎,促使我一丝不苟地认真地对待摄影,同时迫使我必须进行深入的思考如何完善我的作品。在暗房中冲洗胶片时,我听到秒表在嘀哒作响,时间在流逝,人的生命和时间一样也在嘀哒作响中流逝,我会觉得浪费生命就像农民浪费了土地一样是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在暗房中,我能看到我的”漂亮模特”在相纸上逐渐呈现,就像农民在秋天见到了金黄的麦穗,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艺术创作是一个非常主观非常个人化的过程,摄影借助于摄影器材已经把这种主观性淡化了不少,但传统的黑白摄影可以从一定程度上弥补这一缺憾,它要求摄影师必须从始至终完成整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摄影师可以把更多的想法融入他的作品中。一个优秀的农民决不会在地里撒下种子后把其他事情交给别人去做,他一定会做到秋天庄稼收割以后。我们在观赏一幅艺术作品时,往往会想到这是原作还是膺品,是出自作者本人之手还是别人仿制,在艺术创作中这是一个不容忽视的环节。意大利手工皮鞋和流水线生产的皮鞋到底有何区别?我曾经在一个摄影节上看到有人用A。亚当斯的底片印放了一批亚当斯的作品在售卖,这些作品的制做水平绝对不在亚当斯本人之下,售卖的价格不到亚当斯原作的十分之一,但没有卖掉一幅。这其中包涵着一个什么样的道理,难道农村的老母亲用石磨磨出的面粉和机器磨出的面粉在味道上真的有区别?

    我是一个业余摄影人,我拿起相机的理由是要找回我做农民的感觉。我的本职工作是警察。我知道,艺术创作与职业没有必然的联系,一个职业摄影师未必是摄影艺术家,业余摄影爱好者未必不能成为摄影艺术家。艺术是无用的,它最显著的特征是无功利性。许多摄影作品看似完美但它不能成为艺术品,因为其中蕴藏着很强的商业目的。有许多摄影作品匠气十足,这些匠气十足的作品往往出自职业摄影师之手。有时精雕细琢的东西不一定是好东西。看看凡高的油画,看看贾可梅弟的雕塑,它们没有匠气,只有随心所欲,但这种随心所欲不是一般意义的随心所欲,是艺术家那种功到自然成的随心所欲。这种随心所欲正是我孜孜以求的境界。

    我从事的工作决定了我不能离开单位太久,太远。我只能在有限的时间,有限的范围内拍照。当我的镜头对准单位门前的小树林时,那片小树林就会激动万分,它们就象训练有素的模特和我配合的很好,就这样我的作品就完成了。

    我最喜欢最有条件去的地方是太行山和吕梁山。这俩条山脉中,有阳光和潺潺流水;有肥沃的土地和绿油油庄稼;有茂密的森林和幽深的峡谷;还有在土地上劳作的农民。这倆条山脉黑魖魖的屹立在那里,我感受到了它们的博大,粗旷和雄浑。我开车深入其中,就像胎儿在母亲的子宫中游动。我站在山上就像站在我早逝的母亲的身边,我感到很充实很幸福,我拍摄它们就像焦波拍《俺爹俺娘》一样,这种感觉只有我自己知道。

    透过相机的取景器,能看到光影的变化,能决定构图的取舍,其实我们看到的不仅仅是这些,人生的阅历、经验、感觉和悟性等等,是能够全部解读出来的。这就像农民蹲在地畔观察他的麦苗一样,他看到的不仅仅是麦苗。他会凭借自己的经验和阅历,知道什么时候该浇水,什么时候该锄草……,他会在数秒内想像到最后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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