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机关如何打破粗放型、随意性的传统警务运行机制？云南省昆明市公安局组建的便衣侦查分局，通过探索动态治安条件下的侦查理念、侦查途径和打击模式向多渠道、多元化发展，改变了过去发案后侦查人员跟在案子后面疲于奔命的被动状况，实现了警务资源投入最小化、警务效能最大化—— 　　以色相为诱饵进去容易出去难 便衣警察揭开“色抢”团伙面纱 2005年以来，犯罪嫌疑人王伟所及其妻子林树华承租了昆明市春城路179号一幢楼的三至五层，以经营旅店为名，雇人到南窑、东站、关上等地拉客。当客人进入房间后，林树华即

街头窥探

乔装打扮

　　便衣警察揭开“色抢”团伙面纱2005年以来，犯罪嫌疑人王伟所及其妻子林树华承租了昆明市春城路179号一幢楼的三至五层，以经营旅店为名，雇人到南窑、东站、关上等地拉客。当客人进入房间后，林树华即安排卖淫女进入房间与客人发生性关系，同时安排“工作人员”负责望风。当卖淫女通过咳嗽和开水龙头等方式发出暗号后，其他人员迅速冲进房内，声称是警察，以客人嫖娼为名进行敲诈，稍有不从，即殴打客人，强行抢走财物，并威胁受害人赶快离开，否则就要带到派出所“从严处理”。仅2005年9月23日至26日短短四天时间内，他们就作案17起，其中9月26日一天即作案七起。

　　2005年9月初，昆明市公安局便衣侦查分局五大队通过分析案件信息，获悉春城路179号内连续发生多起色情勾引抢劫案件，迅速组织三、五两个大队民警对该场所进行全天候监控，还安排女民警深入了解该场所地形及相关情况，跟踪进出场所人员，直至嫌疑人放弃跟踪受害人后，民警亮明身份，将受害人请回分局取证。在获取大量犯罪证据后，民警迅速出击，一举打掉一个长期在昆明市作案的“色抢”犯罪团伙，抓获11名犯罪嫌疑人。

　　据了解，便衣侦查分局组建一年来，共抓获违法犯罪嫌疑人2810名，打掉各类犯罪团伙101个451人，其中“两抢”团伙40个200人、盗窃团伙45个183人，打击处理1739人，并缴获毒品海洛因55.06千克、冰毒2.9千克。严重影响群众安全感的犯罪案件总体上得到有效控制，2005年抢劫、抢夺案件同比2004下降11.9%%和6.1%%，四城区分局“两抢”案件同比下降近10个百分点。“信息导侦、精确打击”的有益尝试昆明市拥有500万常住人口，120万流动人口，年度刑事发案四万余件。其中，73%%的刑事案件、72.5%%的“两抢”案件和80%%的零星贩毒案件，均发生在主城区城郊结合部。

    启动“四三二一”工作机制

　　便衣分局二大队一中队民警杨权说：长期以来，我们在打击犯罪方面，形成一些固定的、单一的侦查模式，如坐等报案、被动立案。在刑事案件发生以后，我们虽然运用各种侦查措施、谋略去查明案情、获取证据、揭露并证实犯罪嫌疑人，即我们说的“以案找人”，但这种侦查模式在人口大流动的今天，已显得过于被动。

　　探索在违法犯罪尚未实施之前及公安机关尚未接到报案之前，就能通过各种措施和手段，主动地去发现、控制并打击犯罪的方法，这标志着昆明警方探索的、带有全新理念的控制犯罪、侦查破案和精确打击各类刑事犯罪的“四三二一”工作机制的正式启动。“四三二一”工作机制即：“四”就是建立特定条件下的“人、地、事、物”四要素的侦控机制（“人”，这里特指的是与犯罪活动有直接或间接关联的个人或群体；“地”，是特指与犯罪活动有直接或间接关联的地点、地段、场所、处所；“事”，特指与犯罪活动有直接或间接关联的事情或事件；“物”，特指与犯罪活动有直接或间接关联的物品或物件）；“三”即建立三种打击机制：一是信息导控、动态打击机制。二是信息导侦、精确打击工作机制。三是专项经营、深入打击机制；“二”即对犯罪活动时间和空间两要素的压缩。就是通过准确情报信息，主动出击，控制和挤压犯罪活动的时间和空间，减少新的危害发生；“一”即建立一个协作型的动态打击网络。

   “木桶原理”的有效运用

　　在新的历史时期，如何探索专门工作与群众路线相结合的新的结合点，便衣侦查分局局长杨富曾引用经济学中的“木桶原理”作了说明：即“木桶装水的多少，与最长的木板无关，而是取决于最短木板的长度”。把这个原理引伸到社会治安方面，我们将社会公众安全感比作水，那专门工作与群众路线就是木板。在群众路线这块木板还不够长的条件下，作为一支针锋相对于隐藏在人民群众中的各类违法犯罪嫌疑人的公安便衣专门力量，充分利用便衣民警扎根于人民群众中和人民群众对便衣警察倍加信任的优势，争取、调动和挖掘人民群众参与治安工作的积极性，使便衣警察成为收集各类违法犯罪情报信息和影响社会稳定信息的“千里眼”、“顺风耳”。便衣侦查应该是新的历史条件下专门机关与群众路线最好的结合形式之一。

　　一方面，以“两抢”等案件信息为导向，针对“两抢”案件高发的时段和地段来决定警力的投向和投量，并采取集中优势警力，开展伏击守候等措施，大力加强便衣动态打击力度，及时压缩犯罪的时间和空间，使“两抢”等突出犯罪在其活动的第一时间内就能纳入警方的控制、打击范围。

　　另一方面，利用便衣民警活动于人民群众中这一优势，广泛地收集各类违法犯罪信息并对其进行有效地汇总、分析和研判，从广度和深度两方面保证便衣侦查能够得到“可持续性”发展。相互支撑的“证据锁链”

　　在严格依法办案、不放纵坏人又不冤枉好人的前提下，必须在打击各类刑事犯罪工作中强化对各种犯罪证据的收集，以避免办案过程中出现刑讯逼供行为，所以“信息导侦、精确打击”至关重要。从打击与保护的角度上讲，它要求便衣侦查员既要注意充分收集有罪证据，同时又要注意保护公民合法权益。

　　在社会转型期间及法制化社会逐步形成的过程中，社会各界对公安机关执法能力的要求越来越高，而要解决好由此出现的矛盾，就必须改变过去那种获取证据手段单一的情况，通过便衣侦查分局工作机制中的“专项经营”，在逐步掌握其犯罪事实且形成了相互支撑的证据锁链的基础上，为准确揭露犯罪事实和精确打击犯罪提供充分证据。更重要的是，在法制建设越来越完善的今天，公安机关在刑事侦查、打击犯罪活动中，如何坚持适用证据和信息主导警务、主导侦查的工作理念，从而不断提高公安机关收集、掌握和运用证据的能力和水平，其实际意义就体现在能否构建起大情报信息工作机制，从而在充分运用公安机关内部现有的信息资源的同时，挖掘、收集社会各类违法犯罪信息，积极探索和推广信息导侦、信息破案的成功经验，全面提升公安工作执法水平，以不断提高新形势下公安机关维护国家安全和社会稳定的能力。

  城市进入“非稳定状态”呼唤警务变革

　　“以案找人”弊端凸现

　　城市的发展既是一个聚集财富的过程，又是一个聚集风险的过程。世界城市发展的一般规律表明，人均GDP超过1000美元时，城市化进程将进入成长期；当人均GDP处于1000美元至3000美元的发展阶段时，恰好进入“非稳定状态”的危机濒发期。昆明市的人均GDP已经超过2000美元，这标志着昆明市已进入快速建设和发展时期，迈入了城市“非稳定状态”的危机濒发期。治安形势复杂化成了必然的趋势，刑事案件、暴力案件、突发事件等影响人民群众安全感的危机对昆明市公众安全的威胁也就更加突出。

    研究适合于新形势下的控制手段就成为昆明警方面临的一个新课题。

　　事实上，传统警务方式“以案找人”不能完全适应社会发展需要的局限性已经凸现，公安机关控制流动犯罪的能力减弱，日益陷入“打不胜打，防不胜防”的“怪圈”。特别是影响人民群众安全感的“两抢一盗”等街面犯罪案件大多发生在城郊结合部、车站、码头等人口稠密和人员流动较快的地方，具有作案成本低、随机性强、下手快、逃离快、过程短及现场条件较差、受侵害对象主要是流动人员这一动态化特点。

　　正是为了适应新形势对公安工作的新要求，昆明市公安局于2004年12月6日组建了便衣侦查分局，并按省公安厅党委提出的“构建大情报信息机制，实现以犯罪信息导侦、导控”的理念，对与犯罪活动有关的“人、地、事、物”进行侦控，以达到对违法犯罪的精确打击和深入打击；以案件信息为导向，部署警力控制，充分发挥便衣侦查隐蔽、机动、灵活的优势，有效压缩犯罪活动的时间和空间，对“两抢一盗”等街面突出犯罪实施动态打击，有效减少和及时避免了犯罪分子对人民群众生命和财产的侵害。

　　为实现情报信息主导便衣侦控，便衣侦查分局选调了27名有调研分析能力、熟练计算机操作的民警调配到便衣分局的情报信息大队，对街面犯罪案件进行研判，实行5日、10日街面犯罪案件信息分析通报制度和重大犯罪动态适时通报制度，重点分析街面犯罪案件发生的时间、地点、案别、后果、作案方式、特点、逃跑路线等方面的情况。以研判结果为导向，预测犯罪嫌疑人、犯罪时间和犯罪地点，针对犯罪的危害程度和复杂性，采取弹性工作制，在特定地点和特定时间投入与控制范围相适应的警力，对犯罪实施主动控制，全力压缩街面犯罪的时间和空间。无处不在的便衣侦查2005年3月4日，便衣侦查分局三大队民警王福河在工作途中，看到两名外地男子与报刊亭摊主打斗，之后二人驾一辆吉普车离去，对“信息”二字有着强烈意识的王福河当即迅速把吉普车的号牌记录下来。当日下午，报刊亭摊主被一伙不明身份的男子殴打致死。正当辖区派出所对此一筹莫展之际，便衣分局按照民警王福河记录的吉普车号牌，迅速找到吉普车，抓获六名犯罪嫌疑人，成功破获了这一命案。

　　记者在采访时看到，为了摸清犯罪团伙的行踪，便衣民警化装成擦皮鞋的、三轮车夫和小商贩、修理小件物品的个体户，甚至在一些公共场所，男民警和女民警装扮成情侣、游客；在车站、码头，民警装扮成客货车司机或摩托车拉客人员，穿梭在流动的人群中对治安复杂地区或案件高发地段实行集中控制，捕捉现行，打击团伙犯罪。

　　2005年3月28日，一大队民警通过审查吸毒人员，获取小厂村内有一伙人经常在市区实施抢劫的线索，并查明该团伙于2004年12月入室抢劫宜良县养鸡户黄艳萍家中价值1万余元的财物，一大队立即调集警力进行布控，两天后，即在北站小厂村菜市场麻将室、宏运旅社等地抓获团伙成员5名。经审查，破获该团伙在市区实施的多起抢劫积案。

　　当便衣侦探对信息研判中确定有犯罪事实存在，而又缺乏犯罪证据的线索时，便进行专项侦查，获取犯罪证据且时机成熟后，再实施抓捕。便衣分局组建后，分局五大队在调研中收集到市区红联、鹏辉、白林、云水楼等歌舞厅连续发生客人手机等财物被盗案件，迹象表明，这些案件应该是同一伙犯罪嫌疑人所为，但没有任何证据，受害人也仅有一起报案，五大队通过调查走访，掌握了犯罪团伙的基本情况，并从嫌疑对象手中获取的手机卡号码找到5名受害人，收集了犯罪证据，随后将该团伙4名成员抓获，查明该团伙以女性成员陪舞为掩护实施盗窃，男性成员负责接应，共盗窃作案10余起。最大限度地拓展实战功能

　　昆明市公安局局长杜敏认为：“按照什么犯罪突出就重点打击什么犯罪，哪里治安问题严重就重点整治哪里，采取什么方式更有效就采取什么方式”的要求，我们组建便衣侦查分局是对公安工作体制、工作机制改革创新。只有全面构建效率型和集约型的警务工作体制和运行机制，才能最大限度地拓展公安机关打防控一体化的实战功能，实现打击、防范、控制之间的优势互补、良性互动。这是其一。

　　其二，情报信息主导警务已成为公安工作发展的必选方向。情报信息的价值在于及时性和准确性，必须大力加强情报信息主导警务的技术体系和工作平台建设，配套进行警务理念、思维方式以及情报工作机制的变革，把信息研判的成果及时转变为领导的决策，把领导决策转变为基层勤务，才能真正做到“目有所视，剑有所指”。

　　其三，便衣侦查等公安专门手段是公安机关的宝贵财富，应着眼于手段应用的全面性和整体性，从体系上加强手段的专业化建设，尽量做到我们在暗处，犯罪嫌疑人在明处，彻底改变“猫鼠不同步”的不利局面，从而实现公安工作的高效运转。应把握侦查破案的主动权

　　云南警官学院治安系主任、副教授张德寿认为：现代社会，犯罪数量的持续高发、犯罪类型的不断衍生、犯罪手段的不断升级、犯罪活动方式的不断变化、犯罪组织形式的不断发展，给侦查工作带来了许多新的挑战。在复杂、多变的动态治安局势下，昆明市公安局组建了便衣侦查分局，以犯罪信息为导向，对违法犯罪实施精确打击；以案件信息为导向，对街面“两抢一盗”实施动态打击，这是对警务模式的大胆创新和改革。

　　便衣侦查多为秘密侦查，侦查员必须融入到广大人民群众中。首先，他们是警察，是人民群众安居乐业的守护神；其次，他们又是广大普通老百姓中的一员、是行人路上匆匆的“过客”。外表着装与百姓没有两样，但心里却与普通百姓不一样，便衣警察随时“心里有事”、“眼里有活”。要不然老百姓怎么会感到：“这些警察破案太神了！”便衣警察是一种奉献，他们不像其他警种那样身着警服、头戴警徽、抓破案、搞管理，老百姓看得见、听得到，会给他们翘大拇指。而便衣警察则是无名英雄，他们没日没夜“蹲点”、“守候”，一干就是几个钟头，甚至几天几夜紧紧盯住“目标”，破获了一件件大案、摧毁了一个个犯罪团伙。

　　刑事案件侦查过去总是案子发了以案找人，刑警跟在案子后面跑。便衣侦查分局则以构建大情报信息平台为基础，实现情报信息导侦、导控，以“人”找案、以“地”找案、以“事”找案、以“物”破案，从而形成防控在先，破案在后，充分把网上的静态信息，变为动静侦控，因势利导，从而把握了侦查破案的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