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
 

　　【导视】

　　一场轰动全国的群殴事件

　　一次前所未有的网上争论

　　谁是谁非 公众观点为何始终摇摆不定

　　真相难辨 庭审现场能否揭开最后答案

　　 法治在线独家采访全景解密

　　专题：哈尔滨糖果酒吧命案真相

　　【演播室】

　　你好，观众朋友，欢迎收看今天的《法治在线》。2009年3月24号，轰动全国的哈尔滨“1011”故意伤害案一审开庭。去年10月11日的晚上，哈尔滨糖果酒吧门前发生一起群殴事件，事件的一方就是现在广为人知的“哈尔滨六名警察”，另一方则是流传中很有背景的林松岭和他的朋友，群殴事件以林松岭死亡宣告结束，却由此在现实社会和虚拟网络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在事件过去5个多月的今天，让我们再次回到10月11日，看看那个夜幕中糖果酒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酒吧命案一波三折

　　【解说】

　　2008年10月12日，国内某论坛上突然出现了一条 “六名警察打死大学生”的惊人消息。消息称10月11号晚上10点钟左右，在哈尔滨的糖果酒吧，6名警察与一伙青年发生冲突，打死了22岁的大学生林松岭。消息一经发布，网民纷纷谴责六名警察的行为。

　　2008年10月13号，哈尔滨市公安局召开新闻发布会，通报死者林松岭并非在校大学生，随后7分钟视频被传到网上，其中有林松岭拿着水泥块追打警察，而警察保持克制的画面。看到这些情节，网友们的态度立即出现分化，部分网友开始认为警察属于正当防卫，随后有关林松岭家庭背景的各种传言充斥于网络。

　　2008年10月20号，死者家属和律师召开媒体见面会，对外声称网络上的视频录像并不完整，特别是没有林松岭被追打的部分，带有明显的倾向性。这个说法一经公布，再次引起轩然大波，有人继续同情警察，有人坚持要求严惩凶手，一时间网友评论超过了五十万条。

　　2008年11月6号，哈尔滨市政府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了林松岭的尸检结果：林松岭是由于头面部受钝性外力作用致蛛网膜下腔出血死亡。

　　【字幕】2009年3月24日 哈尔滨市中级人民法院

　　【庭审现场】现在开庭，带被告人

　　【解说】

　　当三名被告人被法警带上法庭时，这也是他们从网络模糊的视频中第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大家注意到，站在被告席的两名警察正是林松岭死亡时身边的人。被告人齐新，案件发生时是哈尔滨铁路公安局直属公安处刑警大队副大队长，被告人刘力男，哈尔滨铁路公安局信息指挥中心民警，齐新和刘力男既是同事也是朋友。

　　【庭审现场】公诉人指控事实

　　被告人杨森，是死者林松岭的同学，也是这起斗殴事件的主要责任人之一。

　　 命案完整视频首次公开

　　【记者赵学荣】

　　这里就是糖果酒吧的大门，从这里向南15米左右，有一面墙，墙上有一个监控探头，探头距离地面大概在6米左右，正好能够拍摄到酒吧门前的这块空地，在网上广为流传的那段视频就是由这个探头拍摄的。

　　【解说】据检察机关指控，2008年10月11日22时许，齐新、刘力男与齐新在公安大学培训时的同学王金刚、李鑫宇、栾奡、李峰酒后来到位于哈尔滨市南岗区西大直街84号的糖果酒吧。整起事件由此开始。

　　【庭审现场】

　　李鑫宇在酒吧门前停车过程中，因经过站在酒吧门前的被告人杨森及其同学车亮、潘兴等人身边时车速过快，引起杨森的不满，杨森与王金刚、李鑫宇因此发生口角。

　　【解说】

　　在这段视频资料里记者注意到，口角发生时被告人齐新还没有来到现场。根据监控录像时间显示，这起案件的受害人林松岭两分钟之前已经进入了酒吧，对当时发生的口角并不知情。22点10分左右，当被告人齐新转身准备进入酒吧内部时，身后的打斗开始了，受害人林松岭也冲进了人群参与打斗。

　　【庭审现场】

　　杨森遂冲进酒吧内，用拳击打李鑫宇眼部、王金刚面部

　　【解说】

　　监控录像显示，在酒吧内部打斗过程中，被告人齐新和受害人林松岭几乎同时被打出了人群，齐新离开了现场，林松岭冲入人群继续打斗。

　　【监控录像】

　　【庭审现场】

　　杨森的同学林松岭及车亮将李峰从酒吧内推打到门外，将其打倒，后被栾奡拉开。

　　【解说】

　　22点10分44秒，受害人林松岭再次进入酒吧内部参与打斗。

　　22点11分01秒，被告人齐新返回现场，在旁边观看，按照他在法庭上的陈述，此时他正准备参加单位的竞聘，所以不想多惹事端，没有继续参与打斗。

　　【解说】

　　22点11分23秒，受害人林松岭走出酒吧，拣起门口的一块水泥块。

　　22点11分53秒，被告人齐新打着电话走出酒吧。

　　【庭审现场】

　　当齐新从酒吧内出来欲打电话时，杨森冲上去照其头部击打一拳，林松岭用事先在酒吧门前捡起的水泥块击打齐新头部一下，被人拉开。

　　【解说】

　　双方被拉开后，一直有人在中间劝架，然而根据监控录像显示，他们的争吵似乎并没有停止，一些路人目击了当时的事件经过。

　　【同期】目击者

　　过去之后我看见一个挺瘦挺高一个男孩，好像就是跟一个人就是比比划划的说，我舅是谁谁谁，怎么怎么地的，然后他旁边有一个女孩，还有一个男孩劝他，劝他最后也没劝住，他就是过去打了一个，就是个子不高一个穿白夹克衫的人，照脸打了一拳。

　　【解说】

　　22点14分15秒，当受害人林松岭连续击打被告人齐新面部两拳后，事态一发不可收拾。

　【庭审现场】

　　刘力男、齐新等人即把林围住、撕扯，刘力男打林头后部一拳，齐新踢林一脚。林松岭挣脱后跑开，刘力男、齐新随后追赶。林松岭跑至西大直街地铁施工护板处摔倒。

　　【同期】目击者

　　当时有三四个人要抓这个瘦子，就是想摁住他，但是这个瘦子最后挣脱就跑了，跑了一拐弯那块我就听咣当一声，然后停了一会儿我就过去了。过去我一看那个瘦子好像就是不行了。

　　【解说】

　　由于监控录像像素态太低，再加上现场光线很暗，视频资料无法清晰反映当时被告人齐新和刘力男殴打林松岭的具体过程，检察机关结合证人证言和其他证据，描述了当时的案发经过。

　　【庭审现场】

　　刘力男上前按住林，用拳打林面部等部位数下，齐新用脚踢林头面部数下，被害人林松岭当场死亡。经法医鉴定：林松岭系头面部受钝性外力作用致蛛网膜下腔出血死亡。

　　 证言之辩

　　【记者赵学荣】

　　这里就是正在修建的哈尔滨地铁一号线铁路局站的出站口，在案发时这里被围了一圈铁护板。根据起诉书的描述，林松岭当时就是从我左手这个方向跑到这里摔倒后被殴打死亡。那么当时的情况到底是什么呢？

　　【解说】

　　根据监控录像显示，22点14分35秒左右，被害人林松岭从正在打斗的人群中跑开，被告人刘力男和齐新相继追了过去。几秒钟后，林松岭跑到西大直街地铁施工护板处摔倒。由于此后的录像比较模糊，只能看到几个晃动的人影。公诉机关认为齐新上下起伏以及一前一后移动的动作，是正在用脚踢林松岭的头部，这也是造成被害人死亡的主要原因。对于这项指控，被告人齐新解释说当时他扭伤了腿和膝盖，正在活动腿。

　　【同期】 被告人 齐新

　　当时扭伤了腿和膝盖，在活动腿。

　　【解说】

　　栾奡是事件发生时在场的六名警察之一，被告人齐新和刘力男追上林松岭五秒钟后他就来到了现场，然而对于齐新是否踢打了林松岭，他的证言却比较模糊。

　　在今年二月的一份证言中栾奡提到，“看见齐新好像有动作是在踢倒在地上的大个”。而在另一份证言中，栾奡又解释，“后期认真回忆，多次反复地看录像，我觉得这种判断是错误的，我只能确定齐新有一前一后有类似踢的动作，但是不是踢，踢到什么部位，踢没踢到我没有看清。”

　　对于这种前后不一致的证言，受害人家属的律师也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同期】   林松岭家属律师 胡凤滨

　　栾奡的证据不稳定，不稳定应该说他也可以理解，他作为他们原来都是好朋友，都是一个系统的对不对？他也不愿意通过他的口供让他朋友加重很重的刑法。但是以最后的为准，最后公安机关又找到他以后，他又回到原来的口供，所以还是以最后的一份口供为准。

　　【解说】

　　在庭审当天，控辩双方都向法庭提供了栾奡的最新证言。除此以外，对于齐新与刘力男殴打林松岭的事实是否存在，检察机关还列举了其他几位证人的证言。而与林松岭一起的潘兴和吴琼都证实，在远处看到了刘力男与齐新击打林松岭的事实。而对于他们的证言，被告人齐新的辩护律师同样也提出了质疑。

　　【同期】被告人齐新的律师 于逸生

　　那么从现场放的录像你们大概也可以看出来，齐新14分50秒到达现场的时候，潘新是在糖果酒巴门前，吴琼是糖果酒巴更靠近录像这一侧，两个人的位置离现场都比较远。那么如果齐新踢打死者的行为，发生在15分01秒，15分02秒，15分03秒，如果发生在这一短的话，或者说栾奡到达现场56秒以后的话，在这个位置他们是看不到齐新所谓踢打死者的动作。

　　【解说】

　　一方是被害人的朋友，另一方是被告人的同行，他们的证言究竟是否可信，还需要法庭的最后裁决。而在庭审现场，最关键的证言来自另一名被告人刘力男，他承认自己用拳头打了林松岭下颚一下，而随后赶到的齐新，用脚踢了林松岭的头部和面部。针对刘力男的这个说法，被告人和被害人家属的律师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

　　【同期】被告人齐新的律师 于逸生

　　说刘立男在齐新的右侧挡住了齐新，这个描述和我看到录像的情况是完全不一样，我看到录像的情况是不一样，上下晃动也好，上下起伏也好，这个动作是刘立男，而齐新始终在他的身后，也就是说更靠近摄像头，所以他过来之后是挡住了上下起伏的刘立男，而非刘立男在齐新的身后挡住了上下起伏的齐新。

　　【解说】

　　在刘力男的笔录中记者看到，在前几次的询问中他始终没有供述齐新踢打林松岭的情况，直到最后才改变了自己当初的证言。被害人家属律师认为，这是刘力男争取自首立功情节的表现，所以这份证言应该可信。

　　【同期】 林松岭家属律师 胡凤滨

　　实际如实供述犯罪事实，对他来说也是一把双刃剑，一个他符合自首情节，另外一个可能也加重他自己的刑法。因为他毕竟很多打击是他打的。但是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如实供述，所以说刘立男口供的肯定性是很强的。

　　【解说】

　　在监控录像中记者发现，受害人林松岭摔倒前后现场还出现了一个路人的身影，在最关键的几秒钟时间里，路边不断有车辆经过，我们相信除了这些与案件本身有利害关系的证人之外，真相仍然有迹可寻。

　　【演播室】

　　由于关键时刻的录像比较模糊，这些证人证言就成了还原事实真相的重要依据，也是控辩双方在法庭上争论的焦点。如果按照两名被告人的辩护，他们都没有实施加害林松岭的行为，也根本不会出现被害人死亡的最终结果，这在逻辑上显然说不过去。在法庭上，被告人齐新的律师，却提出了导致林松岭死亡的另外一种说法。

　　 辩方：林松岭死因新解

　　【同期】被告人齐新的律师 于逸生

　　当然这个蛛网膜下腔出血这个死亡鉴定的结论我并没有怀疑过，但是我的问题是死亡的原因的原因的是什么？蛛网膜下腔出血是导致他死亡的原因，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林松岭的蛛网膜下腔出血，这是我接手本案之后我觉得我遇到第一个本案这样疑点。

　　【解说】

　　按照公诉机关指控，导致林松岭蛛网膜下腔出血的主要原因，应该是最后时刻被告人齐新和刘力男的殴打造成。经过对监控录像的反复观看后，被告人齐新的律师提出，造成林松岭蛛网膜下腔出血的原因很可能在酒吧室内殴打时已经形成。

【同期】被告人齐新的律师 于逸生

　　在室内打斗阶段，有跌倒、头部撞击遁形物体这样的迹象。虽然我不能准确的判断撞击的强度，我不能准确的判断撞击的部位，我甚至不能准确的判断撞击的次数，但是有撞击，这一点我是敢肯定。

　　【解说】

　　在这段监控录像里被告人齐新的律师发现，当林松岭第二次冲入酒吧参与打斗时现场非常混乱，而林松岭的头部画面多次出现在镜头中，这种情况很不正常。

　　【同期】被告人齐新的律师 于逸生

　　这儿你可以看出来，看这个人站的这个位置，设置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出来，到人的胸部或者是肩部，设置高度大约不会超过1.4米，所以说你凡是头面部能在这个地方出现的话，他肯定不是一个正常的直立状态。

　　【解说】

　　按照被告人律师的分析，人站在这个位置，正常情况下酒吧内的监控录像是不可能拍摄到他的头部画面，那么实际情况是不是如此呢？记者进行了现场试验。

　　【记者 赵学荣】

　　从大门进来的这块区域，就是案发时几名当事人在室内打斗时的主要区域，这也是前面的这个监控探头拍摄的主要区域。我现在来做一个实验，我的身高是一米六，现在我站在这个平台时，我是完全看不到前面的这个探头的，换句话说，探头是拍摄不到我现在眼睛以上的区域的。当我从这个楼梯向下走，一级，两级，这个时候，前面的这个探头进入了我的视线。

　　【解说】

　　通过试验证实了被告人律师的这个分析，但是要在模糊的画面中，分辨出哪个是被害人林松岭头部的画面却并不容易。

　　【同期】被告人齐新的律师 于逸生

　　他的头部在这一块出现了一次，头部，明显的顶撞这个东西，这个物体，我们分析有可能是折叠阳伞，然后身体又开始改变成这个姿态，头仍然在这个位置上，这个头面部出现在这个位置，架出现在这个位置。身体虽然被挡住，但是，可以看到他的头，看到他的脚，所以当时我们判断他的姿势是这样的，这个判断是根据他的脚和头的位置来判断。

　　【解说】

　　通过对监控录像画面一桢一桢地分析，被告人律师认为，林松岭曾经在10秒钟的时间内与钝性物体发生了十次以上的磕碰，这也是造成他最后死亡的重要原因。对于这种分析，被害人家属律师认为没有任何证明力可言。

　　【同期】   林松岭家属律师 胡凤滨

　　我们认为这些证据都是他辩护的一种设想，所谓这些证据都是他们对这种被挡住或者非常不清晰的推测和可能。

　　【解说】

　　面对这些质疑被告人律师认为，自己的这些分析并不是凭空想象，在随后清晰的录像画面中，被害人林松岭曾经多次出现下蹲，手扶大腿以及垂头的表现，这些都是他已受伤的最好证明。

　　【同期】  被告人齐新的律师 于逸生

　　从整个现场，林松岭所表现的行为来看，这个时候他停止打斗，这样一个姿态我觉得是一个反常的动作，那么林松岭这一系列的反常行为，能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林松岭的蛛网膜下腔出血在室内打斗过程当中已经出现，所以导致他身体这种不适的反映，出现了先是靠墙，柱腿、弯腰、垂头、后来下蹲，有没有这种可能性，我认为这种可能性是不能排除的。

　　【解说】

　　针对林松岭下蹲的动作，被害人家属律师给出了另外一种反驳。

　　【同期】 林松岭家属律师 胡凤滨

　　就是没有任何捂头的动作，这是最关键的。头上有伤，那个时间他又不捂，而且头伤的很重，齐新一直在捂着头，对吧？你看齐新那个时候一直捂着头，齐新头上的伤照着林松岭头上的伤轻多了，但他一直在捂着，林松岭没有任何捂头的动作，那就是起码在那个阶段的时候，他头部还没有受重伤，这个是很合理的推理。

　　【解说】

　　围绕被害人林松岭是否在摔倒之前头部已经受伤，控辩双方在法庭上展开了激烈的辩论，除了对酒吧内部监控录像有分歧外，被告人齐新的父亲提出，林松岭在摔倒的时候头部也可能受到重伤。

　　【同期】 被告人齐新的父亲  

　　就是撞击点在这个地方，这两板之间连接缝，这一块，这个地方迅速的，这个往这边张开，这个往里顶展开，这个摄像头的位置是偏离铁护板的里侧一点点，所以它张开的一瞬间，它道两缝隙出现。   

　　【解说】

　　根据当时在场的目击者回忆，在林松岭摔倒的瞬间确实听到了咣当的声音。

　　【同期】目击者。

　　记者：那您当时感觉咣当一声是什么声音？

　　目击者于某：我感觉就是撞击的声音。

　　记者：撞击什么的声音？

　　目击者于某：就是人撞上的声音。

　　记者：您觉得会是人撞在什么地方的声音？

　　目击者于某：撞到铁板上的声音。

　　【解说】

　　被告人律师告诉记者，他们对这两段录像的分析其实都是齐新的父亲最早发现的，为了给儿子搜集辩护证据，这位老人不知看了多少遍监控录像。

　　【同期】被告人齐新的父亲

　　因为那时候录像很不清晰呀，我几乎是每天晚上坐在电脑旁看录像，一看看到深夜，一看看到深夜，有的时候都看到后半夜两三点钟。

　　记者：你录像看了多少遍一共？

　　齐新父亲：原来是上千遍，现在恐怕也得接近两千遍了吧。

　　【解说】

　　为了看到这段完整的视频资料，揭开儿子死亡的真相，被害人林松岭的父亲曾经无数次地奔走呼告；现如今，又是为了这段监控录像，被告人齐新的父亲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可怜天下父母心，然而他们儿子的行为又怎能承受得起老人们的这份苦心呢！

　　【演播室】

　　据了解，目前被告人家属已经向有关部门提出申请，要求对监控录像重新鉴定。

　　法院也将于近期对此案作出一审判决。现在让我们回到哈尔滨糖果酒吧命案的原点，就会发现这起恶性事件的起因竟是如此简单，车速快了点，吓了人;而更令人感叹的是被告人和死者都是在不知事件起因的情况下卷了进来;现在想来，我们会有很多种方法化解这最初的矛盾，而在以后的生活中真正践行这些方法，也许正是我们关注哈尔滨糖果酒吧命案的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