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岸韵事
(1)截车的故事
黄河南岸的小警察截车是一道风景。某个星期日早晨,我们八、九个男女在黄河南岸的公路上截住了一辆卡车,七手八脚地往车厢上爬。东北的邵×同学身材修长,手长脚长,率先扒上车顶,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一漂亮女生)同学拉上去。我们这帮家伙就这样冒着凛冽的寒风,向美好的都市生活进发。邵×凑到我身旁,抑制不住激动对我说:“我刚才拉了×××的手!”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胸部,在跳!而且跳个不停!
(2)女友来了
张××在郑铁医院住院,认识了一位卫校实习的女护士。某个周末,女护士来看他。当女护士和另一位同伴忽然出现在苹果园时,引起了片刻骚动。张××在一分钟内,对同学发布了数道爸肌绷睿骸澳悖艺伊桨岩巫樱恋愕模”匦胧?条腿的!”“你,给我到锅炉房打一壶开水,必须是100度的!”“你,给我到楼下,端两盆洗脸水,必须先把洗脚盆洗干净!”……众同学强任怒火,默默埋头苦干。待女护士二人离去,异口同声讨伐张××。王××的一句话印象最深:“吊你妈,张××,女朋友来了就让我们做牛做马!”不过,自此以后,苹果园形成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谁的女友来了,谁就可以当“皇帝”。
(3)打 隔
第一学期,苹果园食堂,每周只卖一次大米饭。我和不少南方同学一样,准备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大饭盒,先冲上去抢购一盒(约有8两),狼吞虎咽消灭掉,迅速再扑上去弄一盒,下顿泡开水吃。有一天,我显然吃多了,不停地打隔。平均30秒一次。控制不住。晚自习时,王长喜同学突然叫住我:“王队长说你了吧!” 王队长素以严厉著称。我立即吓了一跳,紧张地问:“说我什么了?”隔也不打了。王长喜哈哈一笑,说:“我妈就是用这个办法给我妹治打隔的!”
(4)卖 票
我在三队队委会任宣传委员。1982年夏天,正是《少林寺》上映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我和李晓军、王建新到郑州中原剧场买回250张电影票,在二楼楼梯口摆上一张桌子,卖票。当时不流行批发、零售,买价多少,卖价多少。不赚钱,有风险。不到半天时间,250张票全部卖完了。顾客主要是三、四、五队的,也有一、二队和老乡闻风而来的。老师王××一直关注这桩买卖,站在旁边,看见我们卖完了,双手习惯性地提一下裤腰带,道:“还行,二百五,居然卖完啦!”
(5)表演吃相
有一个周末,我和何子君、王长喜四处乱窜,傍晚来到老鸦陈。集镇上发生了一起小交通事故,围观的老乡瞅见我们三个穿警服的家伙,七嘴八舌地说:“来了,来了……”纷纷给我们行注目礼。我们很心虚,赶紧走开,躲进了一家具有河南特色的“苍蝇馆子”。但是我们这顿饭并没有吃舒服,不断有老乡(男、女、老、幼都有)在门口探头探脑,并交头接耳:“还在吃。”“一人吃了两个馒头。”“又喝了一碗汤。”“快完了,在用卫生纸檫嘴了。”(实际是餐巾纸)……我们好象在聚光灯下表演吃相。
(6)失足青年
黄河南岸时代,《排球女将》风靡全国。同学们经常鬼鬼祟祟地溜到附近单位和老乡家一睹为快,气候恶劣也痴心不改。
一个夜黑风高黑云压城的晚上,我和王志学同学在满足了感官刺激后,冒雨踩着泥泞的机耕道回宿舍。我一脚踩偏,一个趔趄,就要摔倒,手忙脚乱抓住王志学,总算维护了准警察形象。
王志学笑我“差一点成了失足青年”。我们互相搀扶着黑灯瞎火往回走。如果有人看见我们这摸样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幸亏那时不流行同性恋。
(7)最曲折的散文
韩俊同学和我卧室对卧室,加上我们有共同的盆地意识,经常勾结在一起,琴棋书画,附弄风雅。韩俊喜欢顾城、舒婷、北岛、江河、扬炼、叶文福的朦胧诗,也经常写一些令人回味无穷的朦胧诗,以至于他的散文都有朦胧的醇香。臭味相投的还有来自南京八卦洲、被王嘉本队长称为“苦大仇深”的张本明同学,他最喜欢的是戴厚英的小说《人啊人》,有时晚自习时,拿一个笔记本在那里抄啊抄,抄“格言”、“警句”。
有一次,韩俊写了一篇历史上最曲折的散文,让张本明和我以极其崇拜的心情谈论了很久。这篇散文的梗概如下: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设问)?有人说先有鸡,有人说先有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是一个扯不清的千古之谜;黄河南岸俺们警校同学“喂”了一群鸡;因为附近老乡每天守在俺们食堂检馒头喂鸡;这些馒头本来是可以不喂鸡的;(终于提出论点)同学们,一定要节约粮食啊!
(8)个性化赠言
最后一学期接近尾声的时候,狐朋狗友们总在熄灯前拿着笔记本在各个宿舍乱窜,美其名曰“赠言留念”。
一般来说,文如其人。王玉龙同学经常在夜深人静时分,偷练哑铃、杠铃,练得坤二头肌、坤三头肌发达,令我等嫉妒不已。他给我的赠言很有特色——“祝君健美!”既不是“健康”,也不是“美丽”,完全个性化。我敢打赌,全世界的赠言都不会和王玉龙给我的赠言重复。
当然,此赠言也间接地批评了我不健美,我至今耿耿于怀。
(9)俘虏和被俘虏
郭××同学,言语不多,一言既出,常有黑色幽默派效果。毕业前某晚,忽发感慨:“500个家伙出去后不久,将俘虏500颗芳心。”
一阵静寂后,张××同学搭话:“准确地说,我们要俘虏470个!同时,有30个要被俘虏!”
众人以为深刻。
(10)窃枣不算偷
一个周末,王长喜同学和我,来到邙山后山,奋不顾身爬上枣树,大嚼新鲜枣子。吃饱,又把便服的每一个口袋装满。
刚溜下树,忽然,远处传来河南方言的吼叫……王长喜和我大惊,立即甩开火腿,沿山路向下猛跑,一路上丢盔卸甲。
到山脚,在确认没有追兵后,王长喜抽了一支压惊烟,曰:“黄河南岸,窃枣不算偷!”
我则沮丧地告诉王长喜,绵毛裤的“鸡肠带”断了。王长喜反问了我两次,何为“鸡肠带”,最后道:“你说的就是童××老师上次讲案例讲的‘鸡肠带’啊!‘裤腰带’更通俗宜懂些!”
(11)搭错车
在黄河南岸时代,经历了3次“搭错车”。各有各的不同。
一次,和贵阳李健伟同学在郑州城鬼混一通,“混”进郑州火车站,“混”火车返南岸,我们分别挤进了一趟北去的人满为患的列车。上车后,我才发现这是特快,下一站几小时后到邯郸。这时却找不到李健伟。情急之中,我使出吃奶的劲挤到列车广播室……一分钟后,全车厢的革命同志都听到了这样的广播——“贵阳来的李健伟,请立即下车,有紧急情况。”
我们在站台会合。再打听,今天已没有去黄河南岸的车次了。只好又“混”出车站,到大石桥,截汽车。
另一次,傍晚,我孤身一人从郑州返黄河南岸。迷迷呼呼中,听到“隆隆”的不同寻常的声音,一惊,往窗外一看:列车正在过黄河大桥!无奈,到了新乡,又截汽车回来。到苹果园,已是午夜。一名国军士兵手持钢枪,警惕地盘问我,并执意跟我到宿舍,看见我躺到自己的床上才离开。
再一次,一个艳阳天,我在郑州车站“混”上车。列车启动,忽然发现,列车不是往北到黄河南岸,而是往南开往武汉方向。着急,但没有办法。只好不动声色,在南去的第一个车站“小李庄”下车。小李庄很小,几乎没有站台,附近依稀点缀着一些民居,完全是一派田园风光。池塘边,田野旁,槐树下,有父女两个放蜂人在静静地歇凉,倾听着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我拍了几张风光照片,其中一张是以放蜂人为模特。
北上的列车进站了,就要告别小李庄了!我猛然感到,这可能是我这一生唯一一次光临小李庄!而小李庄的风情,只是在我搭错车的时候才领略到!
(12)压缩语言
东北同学冯××有令歹徒胆寒的魁梧身材。他说话很有趣,能够把一大段话压缩在几秒钟内发射出。当然,主要音节是听得明白的。
有一天,他从郑州买回一叠流行的明星图片,立即在宿舍引起骚动,血气方刚的年轻学子纷纷向他索取。赖××率先获得一张“山口百惠”的倩照,王××、张××分别抢得“陈冲”和“张愉”……最后,我和何××别无选择,只有争夺剩下一张“刘晓庆”。但是,冯××不愿意了,他一看这么抢手,急于把“刘晓庆”留下,把我们拨开,嘴里在几秒钟之内吐出一串“压缩语言”,翻译出来为:“拉倒吧都是年轻人心情都一样别在这儿瞎掰豁那可不咋的……”
而冯××没过多久就得到了我的回应。那天,我正在看蒋子龙的《开拓者》,冯××过来问我借,我坚决拒绝借给他, 并“以其人之道,还气人之身”,发射一串“压缩语言”:“都是年轻人心情都一样你拉倒吧别在这儿瞎掰豁……”
(13)香气的诱惑
合二为一的苹果园食堂兼教室,在历史上发挥了不可磨灭的作用。每天离开饭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就闻到了腐竹肉片和窝窝头的香气,垂涎欲滴。我们想象不出还有那一个学校或单位的人有这样的福气,能够在学习和工作时,免费接受近在咫尺的香气的熏陶。
有一次,秦老师正在给我们上英语课,诱惑人的香气又飘过来了。淘气的我们开始有节奏的拍饭盒,拍课桌。秦老师莫名其妙,睁大眼睛,胀红了脸问:“你们这是干吗?”我们不答,继续保持拍饭盒、拍课桌的节奏,只是分贝略微小了一些。秦老师终于恍然大悟:“喔,肚子饿了,想吃饭了。你们表达意见的方式很特别呀。我们今天提前下课……”大家一阵欢呼,然后奋不顾身冲向后面的窗口。
(14)流窜的乐趣
那时,我们闲不住,只要有时间,就会四处流窜。我和李健伟、余汉平、朱一民去西安;和刘增学、王长喜去北京;和李光辉去开封;和王长喜去登封少林寺;和王长喜去新乡;比较袖珍一点的地方数不胜数:海棠寺、南阳寨、广武、老鸦陈、七里营、巩义、黑石关……周边几百公里范围被我们蹂躏个遍。晚上“混”车,白天观光是我们的常用旅行方式;警服是我们的常用交通工具;小香槟、格瓦斯是我们的常用佐餐饮料。
我们既受尊重,也受抱怨。我和王长喜截车去少林寺,路上换车时,在路边买凉水(玻璃杯里盛着上颜色的甜水,上面盖着一块玻璃,每杯0.1元),喝完付钱,卖凉水的老太太说:“不用了。俺小舅子也是干你们这个的。”
而另一次,我提前两天到校,亲耳听到黄河南岸两位居民望着我议论:“又开学啦,俺黄河南岸的物价又要上浮啦。”
(15)非常礼貌
北方同学张×,特别细心,特别客气。比如,某次你在漱口时,他会彬彬有礼地道:“我可以用一下你的牙膏吗?”你自然说:“可以。”他会继续客气说:“真的谢谢啦。”非常有礼貌。
因为截车问题影响较大,有几个周末,学校特别出“政策”报销车票。细心的张×平日“保存”的车票这下派上了用场。在熄灯前的那段时间,他走访了几间宿舍,凡有同学因为没有去郑州出现了空余“指标”,他就摸出两张车票,道:“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指标吗?”同学当然说:“没关系。”
又一次,张×没去郑州,他的“指标”出现了空缺。他又走访了几间宿舍,问谁有多余的车票。结果找到了一名经常进城的同学。他问:“可以把你的废票给我吗?”“当然可以。”同学说。“非常感谢啊!”张×真诚地说。
(16)打 赌
据黄河南岸平交道口打旗子的铁路职工介绍,邙山有几个地道,那是日本兵留下的“遗产”。我和贵阳、成都几位同学带着手电筒、指南针、打火机、水果刀,钻进地道“探险”,燃起篝火,引吭高歌,着实刺激了一回。
有一天,我和几位东北同学散步到邙山,聊着聊着又聊到邙山洞,邵军同学说:“打赌!我单独一个人进地道,从这个洞口进去,从另一个洞口出来。”我问赌什么?邵军答:“赌最简单的!如果我的确做到了,你们就对我说‘勇敢’;否则,你们就说我‘懦夫’!”
一言为定!我们看着邵军猫着身子钻进东边的地道口,赶紧跑到西边的地道口守候,几分钟后,看到他面如土色爬出来。我们对着惊魂未定的邵军伸出大姆指,齐声吆喝:“勇敢!”
(17)痕 迹
某日,三队×班几位同学在一楼自来水龙头前洗衣物。因为刚学了痕迹检验,大家对衣物上的污迹比较关注,活学活用。一同学在衣物上发现了一根毛发!大家七嘴八舌,嘻嘻哈哈……这时,班长张×过来,脑袋凑近了仔细看,见状严肃道:“青春期,新陈代谢。很正常!”
(18)试用照相机
一个百无聊赖的周末,我和锦州籍同学李晓华忽然想到黄河滩照相,但是手边一时没有照相机,我记起一家小卖部的河南老乡曾经给我们推荐过一种价廉物美的塑料照相机(价格大约是30元一架)。就和李晓华就找到小卖部老乡,说想借去试用,效果好的话就买。
老乡把我的学生证压下了。我和李晓华兴高采烈到黄河滩拍了一个胶卷。第二天冲出来就开始挑毛病,然后告诉小卖部的河南老乡,焦距、景深、密封都有一些问题。老乡认可了我们的说法,爽快地把我的学生证退了我,而且还自言自语检讨说“便宜无好货”。
其结果是:买卖流产了;我们玩腻了。
(19)四川菜馆
1981年深秋,我们这帮家伙到黄河南岸不久,看到《郑州日报》刊登的“四川菜馆即日开张”的消息,大喜过望。周末,我和何子君按图索骥,找到二七塔附近的四川菜馆。
食客很多,热闹非凡,大多是四川口音,相当于一个四川小世界。我们和一位四川籍解放军及家眷共坐一桌,旁边有人站着虎视眈眈等着接我们的班。那时物价低,在警校食堂每月生活费也就20元左右,现在我们点了回锅肉、鱼香肉丝、麻婆豆腐、蛋花汤和一瓶小香槟,才4快多钱(绝对是人民币而非美元,)。吃得狼吞虎咽,饿涝饿虾,呼尔嗨哟。
解放军一家人即将上火车,还有一份锅巴肉片未上。他友好地对我们说,锅巴肉片就送给我们了。然后拿上大包小包行李匆匆走了。
以后我和何子君、和其他同学又去过四川菜馆多次,每次,我们都深切地缅怀那位送给我们锅巴肉片的解放军,并满怀希望守株待兔再遇上一位活雷锋!
(20)回故乡之路
第一学期寒假,我和徐龙同学、何子君同学迫不及待地踏上回故乡之路。正是春运高峰,人满为患,我们只能站在乘务室旁的过道,两只脚轮流稍息、立正。好在那时人年轻,精力旺盛,荷尔蒙发达,不象现在接近更年期,身体很多零件都出现了问题,出差一般要睡起走,还要挑剔是硬起睡还是软起睡。
我们一路乱吹、乱侃,何子君挤眉弄眼,总是把周围的旅客逗得哈哈大笑,徐龙则翻来覆去地哼一首当时的流行歌曲《白兰鸽》。
有一位和我们挤在一起几乎象跳贴面舞的小伙子,五短身材,穿一件咖啡色风衣,嘴里叼着“喜梅”烟卷,留着当时时髦的“矢村头”。他自称叫贾有胜,是河南武徙某厂采购员。贾兄不健谈,基本是我们问一句,他答一句,脸上时常流露出苦笑或者奸笑,耐人寻味,引人忍俊不止,给我们乏味的旅途生活增加了若干佐料。说实话,要是离了贾有胜,归心似箭的我们真不知道怎样混过30小时行程。
另外要提两句的是,那时我们刚穿上警服几个月,浑身都是新鲜感崇高感使命感,在郑州车站候车时,我们捡到一个学生证(某大学学生),立即用挂号信寄去;在火车上,我们协助乘警搜捕嫌疑人,受到老乘警口头表扬一次。
晚上10点过,抵达成都北站。我们恋恋不舍地和贾有胜分道扬镳,一起来到距车站较近的我父母家。当晚,我和徐龙、何子君同睡一张大床,同盖一条厚棉被,肌肤相亲,实现了历史上唯一一次真正的同居。
(21)五湖四海
从东北的佳木斯到西南的成都,跨越了多少时空?
志学一个电话,部署我搜查历史文物《岁月》,勾引起我的绵绵思绪。遥想昔日黄河南岸,四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于昏暗的白织灯下,一只铁笔、一块钢板、几张蜡纸,挑灯夜战,在高老师(王嘉本队长的温良敦厚的夫人)的辅导下一字一字地刻蜡版,在小苗老师(校部打字室一位身材矫健的女青年)的辅导下油印……每一期油印的队刊《岁月》杂志都凝聚了四个小毛头的幼稚的心血。
四个小毛头天南地北:黑龙江的王志学、北京的刘增学、甘肃的刘永兴、四川的石维明。五湖四海的几个家伙是怎样勾搭在一起的现在都是个谜!而且,他们显然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到民政局登记,涉嫌非法出版。有点象许云峰、江雪琴等人搞的《挺进报》。
(22)战斗的团队
初到苹果园,每晚,“丧门”的值日分队长吹哨、拉闸后,我们的宿舍就进入了“夜谈60分”时段。8个“和尚”心怀鬼胎,夜不能寐,躺在床上畅谈家乡、美食、理想、抱负、案例、艳遇……七嘴八舌中波澜迭起,争论的焦点往往是“谁不说俺家乡好”。宿舍8条汉子,家乡分为5个省区:甘肃籍3人,新疆籍1人,辽宁籍1人,江苏籍1人,四川籍2人。又是五湖四海!很多时候,争论演变成了诡辩。诡辩的分贝太高了,门外就会传来王嘉本队长或值日分队长周景刚、陈双其、高卫平的警告敲门声,我们就会稍微收敛一些。等队长、分队长钻进被窝了,我们又肆无忌惮重新论战。
大概是喜新厌旧的缘故吧,我们每过一段时间就交换床位,忽而上铺,时而下铺,时而南头,时而北头。靠门下铺那家伙管开门关门,靠门上铺那家伙就管开灯关灯。每两三个人成立一个“互助组”,有人负责“冲锋陷阵”打饭,有人负责洗碗、打开水……真是一个团结战斗的团队。
(23)悬 案
同学A给我打电话说:“《南岸韵事》纯粹鸡毛蒜皮、一地鸡毛;但是很有味道,很有可读性;尤其象一部朴实的历史记录片,唤起我的回忆和思恋。我给你一个素材,希望你原汁原味写出来……”他说得我既诚慌诚恐,又受宠若惊。
他提供的素材其实也是鸡毛蒜皮。不过我想不必原汁原味,姑且把素材中的主角称作同学B吧。
——第一学期开学,苹果园宿舍迎来了天各一方的准警察。一间宿舍8个人为一个班,分住4个上下铺。每间宿舍门上贴了一张纸,写了8个大名,并注明其中一人为“召集人”。报到第二天,三队队长王嘉本到各宿舍巡视,问寒问暖。到了同学B所在宿舍,瞅一眼门上,发现名单不见了!于是问:“谁把名单撕了?谁是召集人?”当时宿舍里有6个人,出现了几秒钟的静场……就在这“关键”时刻,同学B“挺身而出”,立正,站在王队长面前,滔滔不绝地自我介绍、汇报到校后的感想、提意见和建议……王队长雷厉风行,当即拍板:“行了,你来当召集人!”一个月后,王队长宣旨,各班召集人 “转正”为班长,只有一个例外:同学B没有被“转正”,调出该班,该班确定了较有组织能力的同学C为班长。其中背景不详。
同学A在电话里高深莫测地说:“到底门上的名单哪去了,成了黄河南岸的悬案之一啦!”
(24)曲线救国
离开黄河南岸21年了,有一个声音还时常在我脑海徘徊,苍凉的、沙哑的、麻木的、例行公事的、略带诱惑的、回肠荡气的、跌宕起伏绕着弯的女声——“谁要水~谁要水~”
黄河大桥有一个奇特的现象,大桥两端的相对宽敞的公路上,时常发生车祸,有的卡车不知咋的就开到了沟里,或者急急忙忙和老槐树接吻。而长达3公里的桥上,尽管是单行道,却在我们盘踞黄河南岸的两年时间内,从未发生过某辆车开进黄河洗澡的故事。大桥两端车辆轮流放行,造成规律性堵车,有时一堵就是几小时,这样就催生了一门“职业”:当地居民提篮小卖,围绕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汽车卖开水、面包、茶叶蛋……她们的标志性吆喝就是“谁要水~谁要水~”
应该说,黄河南岸的规律性堵车无形中给警校同学提供了便利。因为越到后面,在黄河 南岸要截住一辆行驶的汽车去郑州潇洒一盘,难度系数越来越大。经常跑这条线的老驾驶员愈来愈明白,愈来愈狡猾。若干同学就采取曲线救国的办法,先和堵在路边的驾驶员“勾对”,乘车到黄河北岸,再和堵在北岸的驾驶员“搅拌”,乘车经南岸到郑州。
我们离开黄河南岸以后,花园口黄河大桥竣工了,不知黄河南岸“谁要水~谁要水~”的声音是否还在……`
(25)教工也幽默
黄河南岸除了我们这帮调皮倒蛋的家伙故作幽默外,教职员工举手投足也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幽默。原谅我这个“不敬”的学生试举几例。
——老师A讲案例,讲到民警追捕歹徒,歹徒负隅顽抗,一枪将民警“击毙”!台下顿时发出善意的哄堂大笑。老师也因为无意识的口误憨厚地笑了。
——老师B在课堂上,照着名单点名抽学生回答问题,这回点的姓名是:“二马德利。”没有人站起来,同学们左顾右盼、交头接耳……冷场了几秒钟,老师又弯腰看讲台上的名单:“哦,是冯德利!”教室里立马响起一片经久不息的爽朗的笑声。
——教工C身材特别清高,特别苗条,据说恰好又是贵州籍。有同学在下面鬼鬼祟祟的叫“黔之驴”。
——苹果园食堂,有一位女服务员D,在北方还属于长得比较秀气的那种。由于她常年穿白衣白裤,戴白帽子白口罩,很干净的样子,更由于她的眼睛有一种特别的魅力,白眼球比例较大,一些同学在“夜谈60分”交流体会时,给她起了一个非常雅致的代号“卫生球”。每天中午或晚上“挤饭”时,都有一些成熟的同学朝“卫生球”那个窗口发起冲锋,希望来个零距离接触。 造成“卫生球”那个窗口分外拥挤,以至于广大革命同志极其渴望上级安排一至两名交警前来值勤。有一回,同学E患眼疾,但他以顽强的斗志拼搏到“卫生球”那个窗口,不巧的是“卫生球”临时调到另一窗口,这个窗口换成一中年大婶。同学E受到意外打击,忘了递饭菜票,不停地对大婶眨眼睛,欲言又止。大婶瞪他一眼道:“小伙子,我娃都比你大,少来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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