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专家高峰访谈实录:对被劫持者生命的救赎
高峰教授通过搜狐网公布他的邮箱地址: gaofengjiaoshou@vip.sohu.net
主持人:各位网友大家好,欢迎光临搜狐嘉宾聊天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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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网友大家好,今天我们请到中国首席谈判专家高峰教授到嘉宾聊天室作客聊天,高教授您好。请跟各位网友打一下招呼。
高峰:各位网友好。
主持人:最近经常发生人质劫持事件,请您简单介绍一下。
高峰:应该说劫持人质事件在我们本土进入高潮,去年刚刚在12月份的人质事件以后,消停了一段,现在又开始了,标志就是杭州有一起人质劫持案,没有堵住。异地处置失控了,上海警方没有好,结果人质成了植物人。后面重庆劫持人质案,山西农民工人有关点问题,警察发现有点问题,也怪警察,采取了夸张性的跟踪,直逼性的跟踪。结果农民工发现以后就开始跑,我们就追,这时候把在路边玩沙子的小孩劫持为人质,很快拖到了铺面里面,当时就围了最少两三千人。后来我们还是采取先谈判不成,用传统的以暴制暴形式,把劫持者头部打成重伤。
不久前,在陕西蓝田县发生人质劫持案,应该说张小奇局长没有受过专业训练,能够以人质的生命至上,采取和平解决人质危机,最后做到兵不血刃,是值得赞赏的。但是在西安另外一个事件就失败了,那就是有两个网友在网上聊得不错,结果约定要见面,就到西安去了。结果另外一个女网友坚决不见,他受不了,临时劫持了一个女大学生。警方到了之给没有安抚工作,没有维护好,结果女大学生从二楼跳过去,警察就进去了,用传统的方法开了四枪。
主持人:当时劫匪袭警了。
高峰:当时传出来,为什么人质已经脱离了暴力威慑之后还要这么用武力制服对方。西安警方回答他拿着刀子冲我们过来。
主持人:什么叫做谈判专家呢?
高峰:首先定义一下谈判专家是反劫持谈判专家,军事、宗教、经济各种都有,反劫持谈判专家首先是有我们是由现役警察充当的,由现役警察充当,根据他们不同的先天素质和后天的自然积累,再经过人为的培训,在一定的时间,按照一定的状态去打造,最后经过严格的动态考试、认定,经过实战,确有作用达到稳定技能的这样一种能够与劫持者进行沟通,用一张嘴达到不战而驱人之兵,和平解决危机,用谈判取代传统以暴制暴的方式这样的人就叫谈判专家。
主持人:中国的谈判专家到底有多少?
高峰:中国受过严格的谈判专家,或者不叫谈判专家,谈判手只有80名,由我先后举办三次谈判专业培训班。
主持人:国际上这个已经是很早以前就有谈判专家的存在了,据说三个人当中有一个是女性。
高峰:准确地说,谈判反劫持谈判专家在发达国家比方说德国、英国、加拿大、法国、澳大利亚,这些国家乃至我们的香港地区都有专业的反劫持谈判专家,他们发展的比较早,因为他们的社会进化时间比我们提前。另外在谈判专家里面有三分之一比例的女性,女性在反劫持谈判专家当中,如果技能一样的时候,有时候的作用胜于男性。我在三届谈判专业培训班当中都有意吸纳了一定比例的女性。
主持人:现在国内有多少女性谈判专家?
高峰:第一届有两个,第二届有三个,第三届有两个。
主持人:加起来不到十个人。
高峰:对。因为整个还不到80个人受过专业训练的,在我们本土。
网友:一旦发生劫持事件,我们作为当事人应该保持什么心态,怎么保护自己的安全?
高峰:首先不希望任何一个人成为人质,如果真是假如成了人质,第一个人质应该明白,劫持者劫持你的目的不是杀害你,他是以你作筹码去要挟警方和政府达到他的目的。不到关键的时候,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会杀死你。把你杀死你,他的一切目的化为乌有。这种情况下,为了能够给警方谈判专家创造一个和平的环境,也给劫持者创造一个良好的聆听环境,那么当公众当了人质之后做到以下几点。
情绪不要对立,语言不要攻击,动作不要反抗。即便是他本人认为有时间可以逃逸,千万不要逃逸,因为这非常危险。在人质认为有机可乘的情况下万万不可对劫持人进行暴力袭击。如果做到这些以后,那么他的安全系数就大大提高。违反了这个,危险概率就大大升高了,这种情况下应该把拯救的希望留给现场的警察、谈判专家,现场还有很多警力,如果不这样做很危险。打一个幽默的比喻,除非你是李小龙,你把劫匪打成一条虫,否则就不能这么干。
主持人:现场气氛比较紧张,谈判专家怎么一步步切入进去?
高峰:谈判专家在现场谈判当中主要本着两个基点,一个是人性化的感召跟打动,首先询问劫持者遇到了什么问题,肯定遇到了问题,当劫持者如实把他的情况说出来之后,在谈判专家良好的倾听的帮助下,形成一种感情合一。然后谈判专家就首先赞同事出有因,这个事搁到谁的头上谁都冷静不了。在这个基础上,然后再勾起他对家庭的责任,首先提老父老母,如果结了婚就提妻儿老小或者丈夫孩子,激发他对生活和生命的渴望。这是一个方法。
第二个方法,就共同的探讨目前走出困境的办法,尤其是谈判专家必须拿出一套能够解决目前困境,可供操作,并且有效果的行为方式,使他真正看到有真正帮助解决实际问题的可能和突破口。
主持人:您以前提到过谈判中的肢体语言特别重要,不能简单介绍一下?
高峰:有利于谈判比如亲切的手势,在劫持者讲了他的痛苦人生和迫不得已的身世,你的身子往前倾,你的腿很自然抖动和迈进,这都是肢体语言。甚至说话当中能够很形象地善良的通过两个手臂的形成一定的动作,去烘托自己的内心世界,达到和劫持者的感情突破口。
网友:长春劫持案失败了,以后怎么避免这种事情的再发生?
高峰:长春劫持案失败最根本是理念的根上。中国警方传统的理念是以暴制暴,把人分成人和人渣两类,中国传统好有好报恶有恶报,豺狼来了有猎枪,朋友来了有美酒,杀一儆百,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中国国民都是这个态度。那么凡是一到谈判现场去,一接到情报以后,警察赶到现场,凡是带着仇恨的及早的心理急的心态没有不失败的。这是第一个。上去凡是带着击毙对方的没有不失败。通过长春事件告诉我们第二各教训,周围现场秩序不能乱,老百姓不能围观,这也是央视东方时空联线专门采访我说到的一点。第三,必须有专业的谈判专家,不是谁的职务大,谁的年龄大,谁的经验多谁就去谈,而是谁的专业谁去谈。第四,特别是异地处置非常专业化的反劫持谈判意识不懂。以上几个原因决定了长春劫持人质事件的失败。还有人质是放在第一位的,如果人质死了,劫持者也死了,称之为双双输。人被救出来了,劫持者被打死了,叫缺位。第三种情况,人质既没有死,劫持者也被我们救下来,这称之为双赢。
我替在中国推行中国越来越多的警察群体,包括各个省厅公安局,他们对我的生命至上主义,包括五种人的生命,人质的生命、谈判专家的生命、现场警力的生命、周围围观和聚集公众的生命、劫持者的生命。我刚刚提出的时候,引起的歧异不小,现在越来越小,赞同越来越多。我提出两个口号,不到迫不得已不打死劫持者,不到迫不得已开枪对准劫持者。劫持者的生命也是生命,在没有经过法律程序宣判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能超越法律去先期执行一个人的死刑。维持生命权是人性化以人为本的最低底线,就像一个癌症病人得了肝癌已经到了晚期,肝肿的比肺还大。一个医生明明知道活不了几个月,没有一个医生说反正是不行了,拉倒吧,回去该干吗就干吗。如果这样说了,这个医生会第一个下岗,职业道德上会绑上可以审判的。应该维持任何一个人的生命权,全球人类发展到今天已经提出了同类关怀同类,这个同类包括我们思想上的异类,生理生命是平等的,这是第一个不能打死劫持者。
第二,当着人质的面去打死劫持者,会对人质的精神状态产生摧毁性的破坏。我们最后救出来只是一个肉体的躯壳,而他的灵魂就彻底被我们无意葬送了。最后救了他还是害了他?这个结论很明确。
第三,凡是劫持者把他打死了,形成一个误区,劫持者必死。那么潜在的劫持者有一个反面警示,以后再进行人质劫持的时候,会变得更加疯狂和更加难以对付,使我们的谈判空间更加狭小。今天吃饱了,以后就不吃饭了?缺乏眼光的这样一种短视行为,不能打死。
第四,我们可打死劫持者可不打死他,最后我们的谈判专家就失去了一次珍贵的心理回访机会。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做任何一件事,反劫持谈判专家也不例外,他的成功永远是相对的。那么在成功当中会埋葬很多可能导致一下子失败的危机,怎么知道呢?必须通过和他谈判的劫持者,我们叫行为人,交代他的整体过程之后,有一个话题聊聊,当时哪些话说得好,哪些话说得不好,哪句话说得特好说哪句话特臭,可以调整。从社会经济学成本,从司法成本来说,这是一笔很好的核算。必须保持谈判专家对劫持者事后针对性的回访。
现在媒体和法学界已经对人民警察动用武器和必然剥夺对方性命的权利发生质疑。兰州的姜一生案件是很鲜明的例子。
主持人:如果匪徒态度坚决,看到谈判无望的情况下会不会采取果断措施?采取措施的前提下如何保证人质的生命安全?
高峰:目前85%以上谈得下来,使劫持者产生绝望,那是谈判专家的失职和高度无能。如果因为谈判专家的无能,质量达不到要求,可能对人质的生命产生莫大的威胁。谈判专家手里握着两条人命,一个是被劫持者,一个是劫持者。
主持人:现在有一些劫持事件都是领导,公安局长去谈,这些有什么利弊?对领导是不是有一些不安全的因素存在?
高峰:应该说领导去谈判是没辙,三国演义里面有一句名言,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公安局长谈是在他所属公安局或者说领导的警察当中没有受过专业的谈判专家,不得已而为之。倒不是因为劫持者让领导去谈,谈判专家上去比领导的作用起得还好。领导谈弊端特别大,领导只能作为一个过渡性的人物,如果作为谈判人员有以下弊端。
领导去谈,劫持者的价码会直接飙升。去年7月7号,长春鸡西劫持者陈浩然,一般的警察跟他谈判,他说要钱一万。刑警队长去谈要三万,处一级的支队长去谈要五万,分管行政的副局长去谈要七万,后来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去谈要十万。你是一个当家的人我就对你开天码价。第二,领导既不合适讨价还价,同时他也不会讨价还价。第三,领导最后答应的条件如果没有实现,很可能在社会上媒体上造成负面效应,形成政府的欺骗行为。局长去谈判,而且局长没有受过训练,是他的防范技能跟不上。因为局长在搞管理,一旦刚开始三斧头无效,后面管理的东西就出来了。领导是不能上去谈判的。领导应该是现场定调子。
主持人:职位越高,身份越高,谈判成功的可能性越大,现在有这种误区。
高峰:谈判者身份越高,失败的可能性越大。比如说我是一个厅长和我是一个副市长去谈,我谈的筹码比公安局长要大。劫持者说我没有工作,给一个痛快话能不能给找个工作?肯定说能找。人质解救之后肯定不能给找工作,这就形成政府的欺骗。现在之所以形成这么一个误区,就说明中国本土上面受过专业训练的谈判专业人员太少,有些地方到今天还是空白。警察在处理各种突发事件方面是警察的乱肋,我在大力推广的过程当中受到了各个省市自治区公安厅局的大力欢迎,所以我也成为中国警察界在各个省里面最抢手的人物,有人开玩笑说抢手货就是这个原因。
网友:很高兴在搜狐看到您,我是您以前的学生,湖北警官学院的毕业生。我注意到一些发达国家包括我在香港特别行政区都有谈判专家,大陆会不会设置这类专家或者设置这类课程。
高峰:在网上看到我自己的弟子在网上和我对话非常高兴,首先问候你好,希望你以后到北京来玩。我们现在正在大力推行专业谈判制度,不光香港,而且美国、德国都有专门的谈判机构。实践证明,解决这类突发事件反劫持谈判可成为一个主要手段,而不是辅助手段,可以做一个重头戏。完全可以把一种硝烟对质的情绪对话,化作人间最优美的颂歌。
现在在本土大陆上做了这么几件事,成为中国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我在中国率先培养了三期谈判专业人员,境外称之为谈判专家80人。这样一批谈判专业人员还没有完全发挥作用,原因是他们所在的各个公安厅局还没有完全认识到他们所受培养现在已存在职员的价值,特别是现在有一个问题比较困惑于我的,现在相当多的一批领导还没有对这个提到议事日程。只有等到长春事件也降落到他的头上,他的地区的时候,他才会反思,这样损失太大,这是我忧虑的。究竟谈判专家是设到刑警、特警、巡警、防爆警里面,是兼职的还是专职的不清楚。还有谈判专家的教育训练认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体制,国家给予它什么样的待遇现在都不清楚。好在我们现在正在探讨这个模式,在刚刚起步的阶段我们做了面上的工作,以后估计会制度化、专业化、批量生产化。
北京人民警察学院无形当中成为中国培养反劫持谈判专家的总基地,这是我做的第一件事。第二件事,我在各个地方布道,已经跑了十个省市,受到当地公安厅局的热烈欢迎,跟他们办专业培训班。第三个方式,各个地方发生了反劫持谈判事件,我通过电话遥控,还有一个发生对自杀性干预,进行电话遥控,有几起非常成功。我的工作在这几方面。
网友:高教授,您参加过几次谈判?解救人质有多少位?
高峰:我自己参加的不多,但是我指导参加的比较多。特别通过我的几期学生,我有三期谈判专业人员,首先北京的石景山分局的李金岭,还有海淀分局的顿松涛,这两个毕业之后谈得非常漂亮。一个是典型的反劫持谈判成功,一个是通过20个小时发了83条信息,挽救了一个东北22岁的姑娘,在北京打工因为遭到男朋友的遗弃,写下遗书,通过顿松涛的短信把她救了下来。深圳市公安局福田分局一个叫程真锐、李大伟在今年二月份发生劫持人质事件当中也是很成功解救了人质。武汉的一批学生创造了一批在长江大桥上在287米高的超高吊塔上对自杀性事件的干预,最短的谈了十分钟就谈下来了。另外东北吉林省四平市叫杜连伟的女学员,是第三期专业班的,她独立谈下两起,在东北零下26度的情况下,谈下来一起,还有一起也是准备自杀的。通过间接指挥状态下,把这个事情进行下去。
网友:请谈谈您亲自经历的事情。
高峰:最早在湖北曾经救过三起准备自杀的,一个是我在工厂学工的时候,认识一个老车间主任。他的儿子买股票发了,后来全部赔了,准备自杀。我无意谈话,我感觉我救他在眼前,谈了不到一个小时,破涕为笑,现在重新站起来了。
另外一个就是曾经因为家庭问题准备自杀,结果我在房子里面跟他谈了一会儿,我们出来散步,结果谈了不到20分钟也解决了。第三个,有一个下岗准备杀了人以后去自杀,也谈了下来。
网友:一般谈判人员如果不能答应劫匪的要求怎么办?
高峰:答应劫持者的要求是有限度的,更多的是对他的人性和情绪的稳定,对他的人性新定位。在条件方面没有更多的处理。
主持人:劫持事件原因非常复杂,情况也是非常复杂,有没有基本的规律?
高峰:劫持事件分为两类,一类是预谋,第二个是非预谋的。预谋的就是因为生计受到了威胁,遭到不公平的待遇,家庭出现了变故等等原因,危及到精神和物质生活,没有办法解决,后来铤而走险,想通过劫持人质和劫持场所的办法,达到赢取社会的关注。
另外就是非预谋的,从监号里面逃出来或者走投无路劫持人质。还有正在犯罪被我们截住了,有的是逃狱的劫持人质。预谋性的把人抓住要钱的这个还没有,往往是盗窃犯罪,抢劫被我们堵住了,正在逃跑被堵住了,都是这样的。
主持人:预谋的和非预谋的两种情况,哪种情况对人质的生命威胁更大?
高峰:预谋对于人质的威胁更大。预谋威胁最大,犯罪之前脑子里面经过千回百转思考过,成败在此一举,他想得很明白。为什么谈判专家上来不能说教,已经包围了,要想活就走出来,事先就做了死的准备,与其这样活还不如死,一旦谈崩了首先杀人质,一个换一个,杀一个够本,两个赚一个。非预谋的事先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临了逼到头上才考虑。预谋的对生存的期待值要相对小,但是不是没有。非预谋的求生欲望非常强烈,他有的条件很简单不过,就是要走,带着人质走。你们确实对我没威胁了,我就放人质。
主持人:他们的心态是什么样的?
高峰:反正活不了,活不好,与其要死不活,那还不如用犯罪来拼出一条血路。他们的心理也希望在谈判当中听到警察人性的呼唤和平等的对话,能够更多地理解他现在的处境以及要这样劫持这样做的原因。他讨厌那种说教、否定和威胁。
网友:谈判就是斗志都用,如果劫持案放在偏远地区怎么办?
高峰:也应该有警察去解决,因为有一个在中外特别在发达国家德国、米过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反劫持谈判专业和专家或者叫反劫持谈判专业手是不能由民间来充当的,搞媒体的,当老师的、演员的都不适合,只有警察来担当。偏远地方也有警察来解决,各个局里面都有谈判专家,谈判的触角能伸到辖区的任何一个地段。
主持人:谈判的危险性有多高?
高峰:近距离谈判首先现在劫持者劫持人质这种手段是为了达到自己的条件,他就希望有人跟他接茬,把他的话转达到后方来实现。你跟他对话他是欢迎的,中国有句话,两国交兵不斩使者,如果以人性化的方式,换位思考的方式,同情的方式,共同达到共赢的方式是不会攻击你。谈判专家必须做到三无,脸上没有蔑视,没有轻蔑对方的表情。第二,口中没有否定,不管你条件有多少,有条件就跟你谈。第三个,动作没有威慑,不能穿制服上场,不能穿防弹背心上场,普通人上去跟他沟通是没什么危险的,而且越能打动他,他对你的敌意攻击性越小,直至最后两个人拉着手出来,最近距离的谈判能拍着肩膀谈话。技能越差的,说话声音威慑、刺激,危险性越大。把他的情绪调起来,在他的火力杀伤半径之内,危险除了是人质之外就是谈判专家。目前本土大陆还没有出现谈判专家不管是不是具有专业水准,受到劫持者的武力攻击。目前中国大陆上有三个三分之一,首先是侥幸成功的三分之一,自己没受过专业训练,凭经验和当时好的运气谈成了。第二类是失败的三分之一,银川、兰州等等失败了。还有就是蛮干的三分之一。
网友:成为谈判专家应该具有什么样的素质和心理?
高峰:一个人具备什么样的素质或者技能才能成为谈判专家,首先网友的问题提得非常精妙,包括三块。我有一句话,反劫持谈判专家是用黄金堆出来的,首先这个人先天的潜质要好,先天禀赋要好,用卡特尔十六位人格量表测试他的智商数必须在120以上。第二,心理素质要好,包括敏捷的反应能力,大剂量的深度的心理承受能力。第三,惊人的记忆能力。先天的禀赋布鲁卡区一定要发达,因为谈判专家的语言技能非常重要,必须要把黑天说出满天星斗,要把满天星斗讲出万里朝霞。后天有丰富的社会阅历和广博的知识面和广博的生活经验。第三块,惊人的记忆力。智力发达、反应敏捷、承受能力良好、记忆惊人,具有广博的知识面,外表一定很平实。媒体上流传我的一个经典版本,选谈判专家是要丑的不要帅的,要庞的不要瘦的,要矮的不要高的。昨天央视会客厅点了姚明、白岩松、阿丘、濮存昕,我认为阿丘合适,我说姚明个子太大,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濮存昕太完美了,劫持者没有这种完美。白岩松有一张冷脸,这个冷脸理性非常到位,如果一有反劫持谈判是非常不行的。相反阿丘文质彬彬,个子矮小,一对精明的眼睛,站在那里有新奇的感觉,没有压迫感,说起话来字字珠玑,给人一种落地生辉的感觉。
主持人:完成一本劫持谈判专著,以此为教材,您能不能谈一下?
高峰:任何一个国家用于培训任何一种人才必须有一种理论框架,我从03年开始系统研究,首先在中国大地上做精耕细作式的扫描和追踪式深度的报道。总结了一套完整的本土化的东西,03年11月我去了德国做全程性的研究,回来之后马上提炼出来一个本土化的理论体系,就叫“反劫持暴战术谈判”,这就是我成为中国反劫持谈判理论第一人的来源。这个理论体系有几个精华,一个是近距离谈判。国外的远距离谈判不适合中国,中国的近距离谈判效率很高。德国一次远距离谈判最远40公里,最长谈了一年半,这在中国是不可想象的。长春劫持事件、蓝田人质事件和上海包括重庆能够谈一年半吗?谈十天都不得了。
近距离谈判的定义是,劫持者和谈判专家站在AB两点的两端。双方都能用裸眼,不通过望远镜器材和扬声器材,能够清楚观察到彼此的面容和衣着,能够清晰听到对方的说话。近距离谈判分为三种,一个是远一点的近距离8-13米,中近5-8米,超近3-0米距离。而且我提出生命至上,包括五种人的生命。在肯定正面人物生命的情况下,也对反面人物劫持者的生命提出了呵护的需要,提出了对劫持者的生命进行救赎,能不能在现场和平解决人质危机,解决或者救赎劫持者的生命也是衡量一次反劫持谈判成败的一个标准,或者叫一个参数。我提出生命至上,以人为本,反对传统的以暴制暴,必须学会与狼共舞,用心谈判。
网友:如果您为了救人质,会不会谈判时趁机把劫匪击毙?
高峰:这是不允许的,这是谈判时的角色切换。这种在世界谈判界里面是绝对禁止的,即使有机会也不能这样做。这样做的坏处,它对未来的劫持者有一个幌子,谈判是幌子假,击毙你是真。跟民航飞机上没有降落伞一样,民航飞机只有一个降落伞供小匣子降落,世界规定民航飞机没有降落伞,让机组人员和所有的乘客同生共死。谈判专家也是一样,近距离谈判,在劫持者火力半径之内,为了救自己就会拼命去谈,这样会起到置之死地而后生,达到不战而驱人之兵,兵不血刃。概括来说,谈判手是不能向攻击手转换。
网友:在什么样情况下可以击毙对方的?
高峰:击毙对方是迫不得已,经过真正的谈判无效,更重要的就是已经开始伤害人质。如果不到杀害人质,不要说击毙,我们是不会打伤对方的。击毙他的概率很小,百分之零点几的概率,一般我们不会这样做。
网友:作为谈判专家与犯罪分子谈判的时候最怕的是什么?
高峰:作为谈判专家最怕的是不能短时间迅速稳定对方的情绪,怕谈判的路子和对方的思维不对路。第二个,怕碰到精神障碍的劫持者,还有就是醉酒的劫持者。
主持人:时间关系,我们今天的在线就到此结束,感谢高峰教授,感谢各位网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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