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期关注文化冲突与犯罪问题。通过与死刑犯直接交流等方式,作者搜集到扎实的第一手材料,并以一种开放的态度,让读者听到犯罪者的声音,促使读者去“换位思考”,共同反思城市对进城农民的歧视等社会问题。本文为该书的后记。
深夜,终于能关掉电脑,关掉让人睡不踏实的满脑子思路,来个“自然醒”!对这书的评价?那是读者的事,是后人的事……
不过,说句实话:其实最有资格评价一本书价值的应当是作者本人,每个作者心里都有一杆秤,他比谁都清楚哪本书是自己下了工夫的,算得上写作认真、论证扎实、视角新颖;哪本书是自己七拼八凑,东抄西抄的……但是,我们很少见到作者评价自己一生中哪一本书写得最好。或是出于谦虚,或是出于羞涩,不得而知。
“这本书可以放进墓穴”
4年前,父亲驾鹤西归了,在父亲的骨灰下葬之前,全家人为“陪葬物”讨论起来,应把一件父亲生前最喜欢的东西放进墓穴,陪伴他老人家。可是放什么好呢?经讨论决定:父亲做了一辈子杂志编辑,在他病重的时候,仍戴着那副褐色镜框的老花镜,孜孜不倦地为他人改稿件,就把它放进墓穴吧。下葬仪式那天,在我把那副沉甸甸的老花镜放进墓穴的瞬间,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跳了出来:“将来我死了,墓穴里放一件什么东西呢?”
4年来,这个问题总会跳进我的脑海。是呀,我放什么呢?思来想去,就放两本书吧,放两本自己写作最认真、最好的书。
完成这部著作时,我用双手的大拇指按压太阳穴,竟然自言自语:“这本书可以放进墓穴。”
研究中的三个兴奋点
当下学术界爱说“创新点”,别让我用这么“亮”的词,就让我说一说本书研究中的三个兴奋点吧:
第一,长期以来,在犯罪问题上,我们有一个判断上的误区,将犯罪率的上升简单归因为犯罪者嚣张气焰和政府打击不力。新中国成立以后,我们进行了四次大规模“严打”斗争,犯罪率的反弹周期却逐渐缩短,解放初期的“严打”维持了10多年的低犯罪率,改革开放后,1983年“严打”维持了两年的犯罪率下降,以后两次都是一年左右后就反弹。
为什么“严打”效果越来越不尽如人意呢?有研究发现,20世纪50年代3次犯罪率小幅上升与农村人口向城市迁移有关,20世纪60年代初期和中期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社会治安黄金期与“逆城市化”有关,1992~2006年的犯罪率与城市化水平有着0.935的高相关。这一规律告诉我们,要从根本上治理中国现在的犯罪问题,必须走出此前的判断误区,从以下几个方面下手:控制城市化的发展速度;改革原有的户籍制度;解决进城农民的就业、住房、培训、子女就学;增强警察的机动性和快速反应能力;扩大社会福利辐射范围。
第二,传统的文化冲突理论认为,B文化圈的人移居到A文化圈,因为他所持有B规范文化的固定性和异质性,会与A文化圈的规范文化相冲突,导致移居者犯罪的增加。笔者发现:上述规范文化的冲突是存在的,但更有意思的是,B文化圈的规范文化移动到A文化圈后,会因群体性抑郁等因素的影响发生某种程度的变形,而这种变形会使原有B文化圈的规范文化对移民犯罪的制约功能大为下降,甚至助长移民的犯罪行为。
第三,传统的文化冲突理论认为,急剧的社会变迁会带来原有主流规范文化的裂变,分化出诸多亚文化,这些亚文化与犯罪率上升关系密切。
从中国的急剧社会变迁看,似乎未见到主流文化裂变成诸多的亚文化,文化冲突主要表现为传统的儒家规范文化、随新中国建立起来的毛泽东规范文化、随对外开放涌入的西方规范文化的共存和碰撞,使人们的信念和价值判断处于一种混沌状态,社会整体的规范文化对犯罪的制约功能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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