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警王岩:火车上的“赵本山”
王岩(锦州铁路公安处乘警):旅客朋友,当你决定选择旅客列车出门旅行时,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在车站的检票口、列车的车门口、连接处、过道处参加拥挤热身运动,主要人多一拥挤,拥挤的人群中有违法人员存在,那么你就会实现钱包、手机不归你的美好愿望。
主持人:坐过火车的朋友,对拿着大喇叭到处宣传防火防盗知识的乘警一定不陌生。他们一般的宣传语都是那么固定的几句,但是能把防盗知识用这么诙谐幽默的方式来宣传的乘警,您也许还是第一次看到。不少听过他的宣传的,说他是“警察中的赵本山”,也有人开玩笑叫他大喇叭乘警。可是,说起这位乘警为什么会有这样特别的宣传方式,这背后还有一段非常曲折的故事。
从王岩开始做乘警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在最初的那些年,他并没有把手里的这个话筒看得有多么重要。
那时候,虽然这个大喇叭每天都要拿在手里,但是,更多的时候,他都以为防盗宣传只是乘警们的一项附加任务。那时候,每天让他最激动的时候,是出发前领枪的那一会。
尽管这么多年来,这把枪从没用过,但是在那段时间,只有拿上它,王岩才会感到自己是一名随时准备面对犯罪的警察。
直到十年前,一起盗窃案的发生,才让他开始重视起手里的这个大喇叭。
王岩(锦州铁路公安处乘警):那是在1997年,由于沿线治安情况比较复杂,经常发生旅客钱财被盗。
在一次锦州开往北京的火车上,一位旅客找到王岩,说他的一个装着四千块钱的背包不见了。
王岩(锦州铁路公安处乘警):给孩子结婚的钱,好容易从农村亲友家借了四千块钱。完后,坐车因为睡觉,等醒了之后发现钱财被盗之后,哭得满眼是泪。
而且由于案发时,被害人正在睡觉,所以无法提供有价值的线索。王岩只能寄希望于目击者提供的线索。
王岩(锦州铁路公安处乘警):周围的旅客说,刚才有一个在滦县停车的时候,有一个旅客从行李架上拿了一个皮包。
那么,这个匆忙下车的旅客会不会就是偷包的贼呢?
王岩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滦县。
可是,在偌大的滦县,到哪里去找那个拎包的人呢?
王岩首先到车站周围的旅店和洗浴中心等场所进行排查,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接着,他转向车站前的长途汽车和出租车司机了解情况。
三个小时以后,终于有一个出租车司机提供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王岩(锦州铁路公安处乘警):他给我反映情况,说刚才有一个他们同行的拉了一个男的,往哪个方向去了。完了之后我就及时让这个出租车司机把拉那个人给找着了
在出租车司机的指引下,王岩立即赶往犯罪嫌疑人所在的小山村。不过,到了村里,他并没有直奔嫌疑人的家,而是来到了村委会。
王岩(锦州铁路公安处乘警):因为农村那个地方就作为我自己一个警察去是很难给他带出来的,所以你不能说他是偷的,咱们就是脑袋换个角度,说有个旅客,有个旅客,一个皮包落到车上了,人家旅客反映说你们这有个旅客,说是他的皮包落车上了,我们给你送来了,因为好事,完了治保主任就领我们去了。
王岩的办法果然奏效,治保主任很高兴的带着王岩去找那名嫌疑人,而当时这个嫌疑人也刚好回到家。
王岩(锦州铁路公安处乘警):我说没多大事,你看你也不容易,把人家东西拿走了,把东西拿错了你给拿回来不就完事了,咱们到滦县派出所你们当地的,咱们写个收条,写个手续不就完事了。
来了警察,这个嫌疑人多少有点心虚,但是看到治保主任在场,他还是勉强同意和王岩一起到当地派出所去办理移交手续。
车开出村子以后,并没有开到当地派出所,而是直奔滦县火车站。
王岩王岩(锦州铁路公安处乘警):来到滦县车站后,咱就跟他客气啥,铐子一铐人赃俱获,就给他抓了。
这次,虽然被害人的钱被分文不少的找了回来。但是,破案后的王岩并没有觉得很高兴。当时已经干了十几年乘警的王岩知道,不可能每次发生被盗案件,他都能用这种“千里走单骑”的方式帮着旅客把财物找回来。而且这种方式既耗废时间,又浪费人力物力。从那件事以后,王岩开始想到,如果每个旅客都稍稍有些防盗意识,小偷就决没那么容易得手。自己明明每次都会拿着喇叭给旅客们宣传防盗知识,可是为什么还是会有不少旅客并不在意呢?
王岩(锦州铁路公安处乘警):火车本身有噪音,再加上你讲的内容对普通老百姓来讲,他听不进去,他不能把他的精神注意力给他吸引过来,你宣传完之后,到哪站哪站喊完之后,有的旅客你喊完之后,醒了你走了他还睡,他自我防盗意识特别差。
王岩开始发现,用这种常规的宣传已经不能吸引旅客的注意力,更不可能让他们真正增强防盗意识。
王岩(锦州铁路公安处乘警):特别是看那些久侦而破不了的,旅客朋友伤财的案件,我作为一名警察,我心里头特别自咎。
于是,王岩开始尝试自己的办法。
王岩(锦州铁路公安处乘警):有三种人可以选择在车厢内睡大觉,下面我们分别向大家做介绍,只要你符合睡觉的条件,你就放心大胆地睡,第一种人除了买了一张车票之外,兜里头什么都没有的,这种旅客朋友你出门睡觉是最安全的,只要别睡过站就可以。
王岩想到的办法,就是这种用说段子的方式来宣传防盗。不过,把这种想法变成实践并不容易。
王岩(锦州铁路公安处乘警):一开始不会,一开始就跟普通的有的警察平常一说话他就感觉脸红,完了旅客一问点啥,有时候也回答不上来。但是说通过反复讲,我这个人就属于,话说白了就是脸大不害臊,反复地就通过宣传讲,逐渐地就磨炼出我一种啥呢?就是说能够适应旅客列车各种环境的提问。
开始,王岩只是在宣传中偶尔尝试几个段子。到后来,他逐渐把自己的每次防盗宣传都变成了这种形式。这样下来,每次所用的时间都要比以前长四到五倍。十几节车厢走完,就要三四个小时。虽然这常常会把自己累得精疲力竭,但王岩却是乐此不疲。
尽管王岩为这种宣传方式花了不少心思,但是有时候却不完全被旅客理解。
王岩(锦州铁路公安处乘警):我在卧铺宣传过程中,有的旅客说警察你们这趟车是不是太乱了,我坐其他的车没有警察向我们讲防盗?我说旅客朋友,你这个问题问的好,我说我们国家年年都在征兵您知道吗?他说知道呀。我说征兵打仗了吗?没有,我说我们列车乘警从关爱你钱财角度的出发提醒你旅行中睡前做好防盗,并不是说车厢内有多少小偷,有多少贼。
王岩又开始了火车上的防盗意识的普及:第三就跟大家讲一下,像现在这个季节,以这位先生为例,先生出门刚喝点小酒,喝得脸红扑扑的,你的内兜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我是先模拟一下,有,你这种方法说要在人多挤的时候,就从这个过道处,连接处一夹你,你没有这种意识,一挤小手一伸,里头这个东西一掏就给你掏走,还有一种你在旅行中给你提个醒,您最好说啥呢?要把你的扣,带扣的系上,带拉锁的,像这位老同志的你给它拉上,你不能学电影院敞门入场,对号入座,你要敞门入场,那个违法人员利用他事先一溜达,看你有东西,火车一进站,他在那一靠你,小手一伸一下就把你里头内怀衣服偷走。夜间你这种,刚才这种旅行方式,就是敞着怀被人偷走的概率基本是99.9%。
从那时候开始,只要是王岩值乘,车厢里总会充满了欢笑。
很多旅客并不知道王岩的名字,但是他们都知道在锦州开往北京的线路上有个用段子宣传防盗的乘警,他们常常亲切的把王岩称作大喇叭乘警。
乘客:我经常坐车,经常能看见他拿喇叭告诉旅客,每天不厌其烦地喊防盗知识,还特别特别幽默。
在王岩值乘的列车上,不仅欢笑不断,旅客被盗的情况也接近绝迹,他这个大喇叭乘警的外号越传越广。
王军(锦州铁路公安处乘警):经常有旅客,也不是一次两次碰到,说警察同志你们那个大喇叭警察今天当班不当班?我说你怎么认识他呢?他说我经常乘坐你们这趟列车,遇到过几次他,这个同志工作非常认真负责。
吴伟(锦州铁路公安处处长):因为他根据不同的客流,旅客的这个情况,你比如说对学生怎么宣传对民工怎么宣传。对工薪阶层的人怎么宣传。所以他采取的方式,旅客能够接受。
王岩(锦州铁路公安处乘警):第三种人个别旅客朋友改变了消费观念,他们认为钱物诚可贵,睡觉价更高,只要睡好觉,钱财皆可偷,钱生带不来,死带不去,谁花都是消费,家里头比较富有的,愿意让违法人员替你搞消费的旅客朋友们,你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睡,而对于那些工薪阶层,学生们、农民工兄弟姐妹们,如果通过我们的关爱您不听,仍然我行我素搞放松,一旦中奖后,千万不要连激动带高兴,到医院连打针去吃药搞促销去。
现在,锦州铁路公安处已经开始号召乘警们学习王岩的这种宣传方式。
主持人:可是,当周围的同事们开始学着王岩的方式做防盗宣传的时候,才发现这可太难了。很多乘警在车下精心准备了几天,一上车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大家仔细一想,发现原本王岩也是个相当内向的人。这些年,同事们也没发现他的性格有什么特别的变化。那么在平时沉默寡言的王岩,是怎么做到在乘客面前口若悬河的呢?他们开始偷偷观察王岩下班后的行踪。没想到,果然有了特别的发现。
锦州大剧院的演员:有一天中午,我正吃开水煮面条呢,我这一放进嘴里没等咽呢,电视里出来一个,朋友,你便密吗?你说这饭能不能吃下去了吧。
同事们发现,只要一有空闲,王岩就会去剧院听上一段二人转。这爱好,以前王岩可没有过。
王岩不仅仅在台下反复看,散场后,他还会到后台向演员当面请教。
王岩(锦州铁路公安处乘警):一说哈哈一乐就这个效果最好。你看你在这方面有没有比较,就是在防盗方面的,或者说防偷这样的有没有搞笑的段子教徒弟两招,我记记。
王岩发现,除了讲段子、抖包袱,二人转演员和观众的互动方式也可以让自己学到很多东西。
除了向二人转演员学艺,王岩在家里还有另外两位老师。
王岩(锦州铁路公安处乘警):我编那个,我自己给你说一段让你搞笑的,您听听看看能不能笑起来。作为火车,车厢内没有高科技防盗监控设备,等一闭,那么啥都看不着,那么放到行李架上的皮包就好比是自选商场,夜间超市,想偷谁的就偷谁的违法人员,偷完就走。
每次新编好的段子,王岩都要在家里给妻子和母亲先讲上一遍,让他们帮着挑毛病,找问题。家人也都很乐意给王岩当这个试验观众,他们甚至还常常能帮着王岩想出一些特别的办法。
主持人:由于王岩的防盗宣传总能像赵本山的小品一样,给大家带来欢笑,又起到良好的宣传效果。所以近三年以来,王岩值乘的列车上,旅客被盗的发案数字一直是零。有的朋友开玩笑说,王岩,这下你腰上的枪不就更成了摆设了么。王岩会笑笑说,摆设就摆设吧,对于旅客,如果事前用喇叭比事后用枪保护他们更有用,那么为什么要放下这个大喇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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